而事實上，我不過自欺欺人。

我得到了名利、權力，也給了那些欺負過我的人、我討厭的人甚至我愛的人痛苦無比的教訓。

我得到了全世界，卻輸?shù)袅笋樿餍痢?/br>
到了這個時候，我也沒有什么能給他的了，除了我的命。

mama，對不起。

真的很對不起。

我大概沒有辦法再為您慶祝生日了。

請您原諒我這個不孝子。

——

凌尚驅(qū)車來到醫(yī)院。

巡查的人員見是凌尚，熟絡地朝他打招呼。

“我今晚會陪著他，你們不必進來查房了?！绷枭姓f到。

往時也曾出現(xiàn)過這樣的情景，護士們并沒有太在意，聽話地點點頭。

——

凌尚走到駱梓辛床前。

“終于忙完了?！绷枭锌粗采系娜?，笑了笑，“我往后的時間，都屬于你的了?！?/br>
凌尚坐在床邊，拿出一把小刀。

——

他在駱梓辛身旁躺下，轉(zhuǎn)頭看對方，“我們來聊聊天吧，好嗎？”

凌尚轉(zhuǎn)回頭，看天花板。

“你還記得我們第一次見面么？你穿著合身的西裝，佩戴紅寶石玫瑰胸針，像個小王子一樣?！?/br>
“你是王子殿下呢，而我，就像一個路人甲，只能偷偷關注你?！阍谛⌒菹⑹依餅槲艺f話，我真的、真的很感激。哈哈，我那時候多厚臉皮啊，總是黏著你，死纏爛打?！?/br>
“……謝謝你，答應讓我做你的朋友。……不過，你現(xiàn)在會不會后悔呢？對這個決定。”

“我要是你，肯定后悔死了。”凌尚自嘲地笑一下。

“……我一直不明白那些童話故事，為什么女主人公總要愛上王子。但其實，王子殿下，誰會不愛呢？沒有辦法不愛上啊，那么棒的人?？晌也皇峭捁适吕锏呐魅斯菒凵狭送踝拥钕?，能像每個美好的結局那樣，‘從此幸福地生活在一起’嗎？”

“……你腳邊匍匐著那么多信眾，我告訴自己，千萬不要愛上你，不能對你太用心，要好好保護自己，免受傷害?！?/br>
“但我真的很妒忌你身邊的人，哪怕他們只是獵物。他們可以堂而皇之地占據(jù)你身邊的位置，明目張膽地向你索愛?！也桓?，我很想但我不敢。我想獨占你，想要你的寵愛，想讓你只對我一個人溫柔體貼，但我同時相信人性本惡，‘愛’這種東西，不會有好下場的。我惡毒地想，要是和你在一起，說不定哪一天你就會拋棄我，如同你拋棄那些獵物一樣，到那時，我們連‘朋友’都不可能做了?！?/br>
“可我又忍不住挑逗你，想看看我對你來說算什么。我希望你能證明我是最最特別的那一個，你對我永遠有耐心，永遠把我擺在最優(yōu)先的位置上?！?/br>
“……說到底，我們都是膽小鬼。如果我一早知道你保險箱里的東西，我……”

頭暈目眩，呼吸與說話開始吃力。

凌尚知道時間不多了。

他還有好多話沒有說。他的眼睛刺痛起來——他們曾經(jīng)有那么多可以坦誠的機會。

“……梓辛，對不起?！?/br>
眼淚滑落。

“我去南亞的寺廟祈福，高人為我求得‘舍得’一簽。我想了很久，我能為你舍的，只有我自己了。”

他再次看向駱梓辛，“我愿意用我的命，換你醒過來，換你的人生中，不再有我這個糟心的存在。如果你還是沒醒，沒關系，我陪你一起沉睡，好不好？”

凌尚晾在床邊的那一只手，手腕處被割開。

地上的血慢慢聚成一灘，色深，觸目驚心。

凌尚另一手握住駱梓辛的手，“……如果可以回到過去，我一定在初見時，就對你說，我愛你?！?/br>
與君初相識，猶如故人歸。

那樣，彼此往后的人生，會不會早早就得來大團圓結局。

凌尚慢慢合上眼。

突然間！握住駱梓辛的手傳來異樣的感覺——駱梓辛的手好像動了一動！

錯覺？不，他的手又動了！

維生儀器的聲響開始加速！

凌尚用力睜眼——駱梓辛！

不，不，自己不能在這個時候死了。

他不想死了！

凌尚的視野已不夠清晰，他想抬手拉下床頭的電鈴，一動才發(fā)現(xiàn)自己根本連抬手的力氣都沒有！

不，不！老天爺，不要在這個時候跟他開這種玩笑！

儀器聲響加速得很快！

駱梓辛！

凌尚拼了命想伸手，但他的意識已無法堅持！

不，不！

在他近乎絕望的時候，一只插著輸液針的手猛地一把按在墻上拉下電鈴！

“！??！”凌尚一驚，兩眼一黑，霎時失去了意識。

——浮華圈子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