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閱讀11
“很多人認為定焦鏡頭不好用,大多都是因為覺得有時候難免要根據(jù)景色來調(diào)整站位,有人會覺得,很多東西用定焦頭拍不下來。但事實上,完全不是那樣。”路鋆知道孟煥之說到攝影就特別來勁,因此只聽了個七七八八,心思全在眼前的爆魚面上。孟煥之也吸著面條,繼續(xù)說:“拍不對,是因為沒有站在對的焦段距離上。沒有什么東西是拍不下來的,用定焦的人,知道自己應(yīng)該站在哪里就夠了?!?/br>聽到這里,路鋆愣了一下,隨即敷衍討好,“……要我叫你大師么?”孟煥之說得有點開心,但還是一如既往地謙虛說:“我也會有不知道要站在哪里的時候,所以,我還是初學(xué)者。”一零八三個多月以來,路鋆終于發(fā)現(xiàn),孟煥之是個生活極其簡單并且規(guī)律的人。沒有特殊情況,他從來不會主動出去泡吧宿醉找樂子,這也解釋了為什么孟煥之第一次玩梭哈時,一臉新手模樣。他對認定了的東西非常執(zhí)著,一旦成為他真正所愛,他就會一直堅持下去,譬如攝影,譬如音樂,又譬如……牛rou丸魔芋絲心太軟等等等等。他的自制力體現(xiàn)在能夠不受其他任何干擾,按照自己的心愿去做事。路在腳下,說走就走——并不是每個人都敢活得這么瀟灑。所以,某些程度上來說,路鋆在羨慕以外,更多的是佩服。關(guān)于這一點,小黑舉雙手雙腳贊同。小黑是孟煥之在攝影論壇上結(jié)識的朋友,論壇偶爾會組織一些同城的攝友聚會活動,他們在聚會上見過幾次,比起其他一些挺著肚子來參加活動的中年人,小黑和孟煥之幾乎是一拍即合。路鋆聽孟煥之提到過幾次,小黑比他們年長,幾年前已經(jīng)大學(xué)畢業(yè),現(xiàn)在在一家雜志社供職。工資不多,能把自己養(yǎng)活,但卻沒法過得太好,不過也正因為喜歡做攝影,所以他一直沒有放棄這份工作。路鋆一直以為,小黑叫這個外號,一定是因為皮膚很黑的關(guān)系。但真正見到的時候才發(fā)現(xiàn),原來根本不是那么回事。孟煥之第二次去拍那組城市照片,小黑對老城廂也很感興趣,所以那天就跟著一起來了。“喂,你怎么不早點告訴我,小黑根本就不黑好不好?”“你又沒問?!?/br>兩人趁小黑不注意,小聲交換了兩句對話。百聞不如一見。傳說中的小黑不僅不黑,反而還挺白。而且,他的個子不高,身形又偏瘦,長著一張學(xué)生臉,看上去根本不像是已經(jīng)工作了幾年的社會人。這是孟煥之第一次介紹自己的朋友給路鋆,和孟煥之的不愛說話不同,小黑很隨和,又健談。三個人走在路上的時候,他和路鋆一唱一和,聊得不知多開心。因為還欠孟煥之一頓飯,于是路鋆這天任勞任怨地替他做了一整天的小工。提包拎器械,能幫上忙的都幫了,就差端茶送水了。孟煥之和小黑在凝和路一帶拍照,路鋆在街邊拐角找了個地方坐,替他們照看包里的器材,悶了就起來點一根煙抽。他抽到第三根,勾得小黑煙癮也上來了,他拍夠了照片,把脖子上的相機斜跨在背上,就這樣在路鋆身邊蹲了下來。兩個人一邊抽煙,一邊等孟煥之。“他這人就這樣,不拍到滿意不會停,”小黑自己摸出打火機,點了煙,繼續(xù)說:“要是覺得沒勁,你可以附近逛逛,東西我看著就好。”“哦,沒關(guān)系?!狈凑耙膊皇菦]跟著他出來拍過照,知道他的執(zhí)著。之前看孟煥之以前出去拍的照片,就聽他自己提過:他去了三次梅里雪山,就為了等一次日照金頂。第一次,他路過梅里雪山,只有一個晚上的時候,但第二天當?shù)靥鞖獠患?,他連雪山山頂都沒看到;第二次,他再到德欽,一等等了五天,每天早上五點就架著相機架,在酒店二樓的大露臺邊看雪山,但那時,德欽下了四天的雨,最后一天大霧;第三次,人剛到香格里拉,相機就出了問題,估計是感光元件損壞,但無奈整個云南只有大理一個維修點,為了相機臨時改道實在太費周章了。那一次,他終于看到了梅里雪山日照金頂?shù)膭倬?,但卻沒法留下一張照片。孟煥之每次說到云南,都說這是他最大的遺憾。和小黑閑聊時,不經(jīng)意又說到這一段。路鋆咬著煙,“你們玩攝影的就是這樣,其實何必這么在意。用眼睛代替取景器記下那一幕,不好嗎?”他看到孟煥之還在不遠處摁快門。“說地也是,”小黑似笑非笑地說:“不過如果是我,我也會覺得有點遺憾吧。因為對于攝影人來說,最享受的并不是他所拍下的那一張風(fēng)景,而是他用快門記錄那張風(fēng)景的那個瞬間?!?/br>所以說,那一刻的快門速度,才是他們最珍貴的東西。路鋆噤聲不語,吸著嘴里的煙。“對了,聽說你們以前中學(xué)里就是同學(xué)?”“對,不過我們以前兩個班的,沒怎么說過話?!敝袑W(xué)七年,每天都在同一個樓層上課,但從來沒有過什么交集的那種。小黑哦了一下,然后用相當熟稔的口氣調(diào)侃說孟煥之這種扭曲的個性,如果不是因為一樣喜歡攝影,他才不想認識。路鋆忽然想起以前孟煥之黑著臉站在門線上撲球的樣子,于是落笑附和了兩句。不知不覺中,孟煥之已經(jīng)站在他們旁邊,聽到他們抹黑他的對話,一張臉拉得老長,拎著相機問:“好了,走嗎?”小黑還抽剩半支煙,大概也是知道孟煥之鼻敏感,所以一看到他人,就趕緊在水泥地上把煙擰滅了。路鋆這才看到,小黑夾著煙的右手上戴著一個戒指。假期的最后一個周末,孟煥之和小黑去了重慶。出發(fā)的前一天,孟煥之和路鋆在定西路喝粥。這里的砂鍋粥很出名,兩個人叫一大鍋海鮮蝦蟹粥,吃到整個人都暖得舒心。路鋆喝完第一碗之后,意猶未盡,孟煥之心領(lǐng)神會,放下自己的碗,拿起放在自己手邊的勺子。他一邊給路鋆盛粥,一邊沒有語調(diào)地說,他明天的飛機到重慶。路鋆覺得突然,于是問:“是雜志社的工作么,還是什么?怎么走得這么急?”“也不是,之前就打算好要出去走一趟,再不走,就開學(xué)了?!彼咽M蝦蟹粥的碗遞回給路鋆,然后又端起自己的碗添了兩勺,“剛好小黑說他要去重慶一陣子?!?/br>這么說起來,他的出游也并非突然。孟煥之早就說過假期他要去北方,哈爾濱沒能成行是事出有因。他根本閑不住,他對于外面世界和旅途的那份躁動和憧憬,路鋆是知道的。“有什么想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