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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里的大灰被驚醒了,警惕地發(fā)出低吼。與此同時,十余道黑影倏地破窗破門而入,黑壓壓的一片幾乎擠滿了洛玄的小木屋,還有幾個在屋外跟大灰對峙著。它已長得如半大的牛犢,齜牙咧嘴地弓起身子、毛發(fā)豎起,黑夜中兩雙獸眼發(fā)著危險的綠光,看起來頗有威懾,幾個黑衣人竟被它唬得一時不敢上前。白澄一言不發(fā)地望向易風,挑了下眉,似是要一個解釋。易風望了望兩人,也是一頭霧水,忙沖洛玄道:“少主,不是我!”又轉(zhuǎn)身對那些人怒喝道:“誰讓你們過來的?!”黑衣人中不知誰發(fā)出一聲嗤笑:“哈哈,易大人,兄弟們還要多謝你領路啊?!?/br>自薦領命去追捕前主子,尋了一年好不容易發(fā)現(xiàn)蹤跡后又不肯旁人聲張,早就有人起了疑心。這夜,見易風一人穿了夜行衣偷摸摸地翻窗跑了,這些個人就悄悄遠遠兒的尾隨在后面。易風進了這小破村就沒了影子,他們隱了聲息好一陣搜尋,終是瞧見了垂頭喪氣跪在洛玄面前的他。又一人道:“嘿嘿,真是走運。哥幾個拿下了這三殿下,以后加官進爵指日可待啦!還真是多虧了易大人啊,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易風怒不可遏地拔劍擋在洛玄面前,轉(zhuǎn)頭瞥見洛玄黑沉沉的臉色又有些慌亂,斥道:“放你的屁!少主,你切莫聽他們胡言亂語,我是真的不知他們會跟上!”洛玄依舊坐在那床邊,冷眼掃了一圈,隨手將散亂的烏發(fā)撥弄到耳后,沉聲道:“……我信你?!?/br>接著,攏著半披在肩上的外衫慢悠悠站起身,拔出地上那靈劍端于眼前,指尖撫了撫劍上的金絲紋路似是自言自語道:“你說,拿下我?”他的神色在燈火搖曳中忽明忽暗,戾氣陡生,方才講話那人不自知地竟后退了一步。還未來得及做出反應,只見洛玄青色薄衫翩飛,帶著一陣勁風刮滅了那油燈。黑暗中,那人發(fā)不出一聲慘叫喉嚨就被直直貫穿,銀光流轉(zhuǎn)的劍尖從他枕骨后冒出個頭,險些就插入身后那人的眼窩。“你們也得看看,自己到底有什么能耐?!?/br>仿若一個信號,洛玄將劍猛然從那人喉中退出的一刻,白澄和易風同時出手,皆是刁鉆狠辣,直中要害。洛玄的劍向來用在降妖除魔,卻也不是沒殺過人。心中正滿腔怒意無處發(fā)泄,這些個人又個個不懷好意,讓他們活著出去一個都將置自己和易風于危險,是以這一劍下去,毫不猶豫。不再多想,洛玄執(zhí)劍捏訣欺身上前。一時間,小小的木屋內(nèi)靈光四溢,狼藉遍地。烏合之眾不消片刻便死的死傷的傷,一片嗚嗚呀呀慘叫哀嚎。有人拖著血淋淋的身子拼了命逃出屋,立馬被守在屋外的大灰撕咬扯碎。有幾個漏網(wǎng)之魚趁著大灰撕咬同伴之際一瘸一拐地逃命,白澄冷笑一聲銀扇離手,徑直飛出在空中轉(zhuǎn)了個彎兒,便齊齊取了性命。這場笑話一般堪稱以卵擊石的“圍捕”不消片刻就匆匆落了幕,三人甚至衣角都未沾染血漬,只有那大灰滿口鮮血有點駭人,仍在意猶未盡地低頭啃食著,院里的三只雞嚇得跳過了籬笆鉆到隔壁家去了。洛玄皺了皺眉,不悅道:“別吃了,會生病的?!?/br>大灰訕訕地伸出舌頭舔了一圈,縮回了角落。屋里屋外橫七豎八尸骸遍地,打斗聲也驚動了左鄰右舍,一個個探出頭來看到血流滿地又嚇得躲了回去,帶著驚恐從門縫看著他們,膽小的只瞅了一眼就嘔吐不止。洛玄的小木屋經(jīng)不住這一番亂斗,也終是報廢了。木門吱呀了幾聲“嗙噹”一下整扇撲地,屋頂被白澄擲出了一個洞,四面八方的木墻俱是劍氣穿過留下的窟窿,絲絲竄風,屋內(nèi)擺設更是慘不忍睹,勉強只剩下爐灶還有個完樣。洛玄扶起一把椅子,看了眼四周,放棄了繼續(xù)收拾的想法。有些個膽子大的村民陸陸續(xù)續(xù)聚集在屋外,隔著數(shù)米遠遠的望著。洛玄想上前解釋,村民見他出來卻是齊刷刷后退兩步,均帶著驚疑不定的懼意。那群人你推我搡的,最終還是老村長佝僂著背走出人群,小心翼翼道:“道長?你們這是……”“為民除害?!卑壮尾亮瞬琳凵葰埩舻牡?,不以為意地笑道。洛玄尬笑了兩聲,知道這村子是不能再留了。且不說村民們會怎么看,繼續(xù)留在此處只怕是會不斷招來這樣的人,給這個樸實的小山村帶來殺伐。這里恬淡的生活,不該被破壞。村民們將信將疑地散去后,易風又是對洛玄一跪,說了些語無倫次的感激之詞。洛玄佯怒地斥了兩句,這人才肯起身。地上的景象實在有些可怖也有些倒胃口,三人一獸趁著天未亮全,合力將地上這十余具尸體運到深山毀尸滅跡。勉強清理干凈了犯罪現(xiàn)場,洛玄有些乏了,靠著大灰坐下深吸一口氣,又被吸了滿肺的血腥味嗆得直咳嗽。捂著嘴巴緩了緩,看向易風道:“你接下來什么打算?”易風想了想:“先回蕭家看看吧。除了那,也沒什么地方可去了。少主你……”易風說著,又遲疑地看了眼旁邊的白澄。經(jīng)過先前那番,易風對白澄此人有了些許改觀,此刻也自知說不動洛玄,只得猶豫道:“你入世尚淺,不知人心難測……自己小心?!?/br>洛玄應了。送別易風,這滿目瘡痍的屋子前又只余下他和白澄二人。一時間,各揣著心思,相顧無言。“你……”此刻洛玄哪里又還有方才那殺伐果斷的狠厲樣子,撓了撓臉頰小聲試探道,“我要離開了,大概會像以前一樣漫無目的地繼續(xù)游歷,也不知何時才會找到下一個棲身之所。跟我一起的話也許還會有不斷的麻煩上門,你……”“巧了。”白澄聞言,也倚著大灰坐下,靠在它毛茸茸的背上側(cè)過頭望著洛玄,漫不經(jīng)心道,“跟我一起,也會有很多麻煩?!?/br>洛玄也偏頭望著他,愣了片刻,只覺涼了半夜的心底升起絲絲暖意,心情舒暢了許多,輕笑出聲:“我應該叫你十四,還是白澄?”“那我應該叫你十三,還是三殿下?”白澄優(yōu)雅地搖著扇,反問道。直到此刻,洛玄才有了一絲謊言暴露的羞赧。但想到對方也是一直未曾坦誠便又多了幾分底氣,聲音也大了些:“我早就不是什么三殿下。我叫洛玄,十三也是我的名字,師父他們都這么叫我的。”“唔……好?!闭凵日谧×诵“肫?,白澄低眉略一沉吟,緩緩道,“那么十四也是我的名字,不過……”“不過?”“只有你這么叫我?!?/br>“……”洛玄覺得,初夏的清晨已經(jīng)有些燥熱了。作者有話要說:今天的洛玄是另一種口味兒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