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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紅蕖口齒越發(fā)不清楚,又不敢同他對視,急得直咬唇瓣。兀自焦灼間,成去非已披衣而出,邊走邊問: “重了?” 紅蕖忙一路小跑跟上,仍是期期艾艾的:“您到那就知道了……” 成去非驀然回首,嚇得紅蕖險些撞他身上,見她臉色煞白,成去非又大步往前去了。 十余年前,趙器進會稽沈府,八年前,跟自己回烏衣巷,不覺這些年就這么過去了……成去非不禁憶及這些瑣事,抬眼望去,北廂燈火通明。 剛要拾級而上,里頭猛然傳來一陣尖銳高叫,繼而是粗濁壓抑的喘息,聲聲入耳,他只頓了片刻,自然清楚這聲音意味著什么。轉(zhuǎn)身相看,紅蕖竟躲得甚遠,不知何時停的步子。 “誰在里頭?”成去非折身朝紅蕖走來。 紅蕖把頭又埋低幾分,她幾時經(jīng)過這些事,哆嗦了一下:“月兒?!?/br> 成去非復又側(cè)眸望了望那一處燈火,“怎么回事,說清楚。”語調(diào)如常,紅蕖這才猶疑著稍稍抬了眉眼,紅著臉:“趙爺要喝水,我倆人去扶他,不想趙爺瘋了一樣,直愣愣盯著月兒不放,一把拉過去就,就,就……” 余下的話漸息,成去非也不多問,吩咐說:“這些日子,留月兒一人伺候就行了,小廝們在門外候著,有需要幫襯的,再進去。” 紅蕖連忙應承,心下卻想:平日中趙器是何等穩(wěn)重人物,從未見過如此可怖情形,如今是怎么了,難不成是去了一趟西北招了邪?成去非見她呆頭呆腦出神,知她未經(jīng)人事,怕是驚著了,便打了個手勢示意她退下。 才四更天,下人就來通報夜間太傅多有不適,成去非還不曾安置,裹了件大氅,便匆匆往父親房里趕去。 不多時,和成家私交甚好的御醫(yī)昆大夫也已趕到,成去非無聲讓禮,空出位置來,昆大夫斂衣近了身,細細診起脈來。 據(jù)下人講,太傅本正飲茶,茶碗忽就落于地,嚇得小廝們趕緊給扶上了床榻。此刻,只見父親目合神昏,面赤如朱,牙關緊閉,鼻息如雷,成去非在一側(cè)立著,目光沉沉,頗為不安。 昆大夫屏氣斂神,已探太傅右脈沉細如絲,虛軟無力。左脈則和緩無病,細審毫無風象,乃氣血兩虛,歸并一偏之病也。倒是同上次診斷相差無幾。 當下,先用針刺百會,及眉心,挖開牙關,連灌至寶丹三粒。這丹藥特意為太傅而做,方子是用羚羊角、石菖蒲、膽南星、天竺黃、橘紅、鉤藤、桑葉等十多物制成,用藥并不稀奇。 “大公子,”昆大夫待一切停當,方緩緩起身,把成去非往外引。 “太傅平素多好肥甘之味,無以榮養(yǎng)經(jīng)絡,遂致偏枯之癥。此病宜遵古法,針、灸、摩、熏、蒸、湯、丸、諸法并施,舒經(jīng)活絡,調(diào)理數(shù)月便可見療效?!崩ゴ蠓蜻@回確了診,便知無不言,言不無盡。 說罷又給了開了方子,成去非接過來細看,也不過是些尋常藥物:丹參、柴胡、芍藥、升麻等不一而足,這些都是大補氣血的,另一副則是半夏、木香、檳榔、枳實,可消其痰食,以養(yǎng)胃中清凈之氣。 “家父就托付于您。”話不多說,成去非親自送昆大夫出府,昆大夫連說數(shù)次“公子留步”,也不能阻攔,臨到大門外,忙打一躬: “自當盡力醫(yī)治太傅,大公子勿念。” 成去非也再次讓了禮,待目送昆大夫上了馬車,才驚覺天已微醺,剛折身走了沒幾步遠,后頭有人上來回話:“大將軍府里有人來,要見太傅?!?/br> 這倒是罕事,剛奪了軍功,大將軍府的賓客滿座,該忙著彈冠相慶才對,此時打發(fā)人來,絕非好事,成去非一面想,一面吩咐: “請聽事?!?/br> 說罷先入內(nèi)更衣,出來接見時,卻是大將軍府長府官,來人見了禮,歸坐獻茶。 “家父抱恙,不能會客,還望見諒?!背扇シ窃捳f的客氣,來人腦子里轉(zhuǎn)了一圈,冷笑想怕多是托詞,不過面上卻帶笑道: “下官此來,無意唐突,實為奉命而來。眼下有一事相求,看大將軍面上,敢煩公子您做主。不但大將軍知情,就是下官亦感激不盡?!?/br> 成去非微微頷首:“既是奉大將軍之命而來,不知有何見諭?” 來人語調(diào)隨即冷了幾分:“也不是大事,公子一句話的事罷了。樊將軍得勝歸來,獲一胡人貴族少年,這少年本有一姊妹,聽聞半途因府上趙器的緣故突然就沒了,只剩這少年,據(jù)說被趙器私下帶進了府上。尊府不比別家,可擅自來取人,樊將軍遂稟明了大將軍,大將軍亦說‘倘是別的就罷了,偏這沒見著的俊秀少年,斷斷不能不要’,還望大公子放人,一慰大將軍,二來下官也免去諸多尋覓cao勞之苦?!?/br> 一席話不緊不慢說完,隨手打了個揖。成去非已差不多聽明白個中緣由,可這話頭里盡是不滿,雖然措辭聽上去婉轉(zhuǎn)。 成去非看著來人志在必得的神情,這一仗看來給大將軍掙不少臉,連個小小的長府官都可以大模大樣同他一板一眼討價還價。 不過好孌童的,卻是那樊聰,這點事情成去非倒清楚得很,知道樊聰這是借大將軍之命,想要回那少年,眼下趙器病得七葷八素,具體事宜,他還沒能來得及問清,此時只道: “此事我還真不知,趙器不等回府便起了急病,如今還不曾清醒,一時恐怕難以問出名頭。不過據(jù)我所知,那位胡女,是自刎,同府上人并無瓜葛,大人這么說,” 成去非頓了頓,目光猶如寒冰般投向長府官:“可有確鑿證據(jù)?我府上人雖愚鈍,卻也知道守規(guī)矩?!?/br> 言罷面無表情起了身:“即便那胡人少年真在我府上,亦不過一個小小俘虜,大將軍磊落大方,斷不會遣人來要,是不是有人從中作梗,只為私欲,也難說,大人心思透亮,難不成也受了他人蠱惑?” 尾音稍稍挑起,長府官早聽得一驚,完全沒料到平日少言的成去非會陡然換了話鋒,自己登時落了下風,那一句“大將軍磊落大方”徹底堵死了他的路,正想著對策,只聽成去非又道: “家父還需照料,不便留客,大人請回,至于大將軍那邊,待后日下朝自當說清楚?!?/br> 來人一時被這突如其來的逐客令噎住,竟無言以對,便冷著一張臉,忙忙地告辭走了。 轟走那長府官,成去非即刻喚人問話,眸子里寒意更甚秋涼。 第31章 很快,偏院有小廝趕來,見成去非神情冷淡,忙過來見禮: “不知大公子有何吩咐?” 小廝剛被傳喚時,完全摸不著頭腦,自己不過負責下房里雜事,頭一回被大公子問話,心底多少有些稀奇。 “這幾日府上可多了什么人?”成去非負手而立淡淡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