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連,骨血不分……今日朝堂之事,她有所耳聞,一切似乎都在朝著父親的預(yù)測發(fā)展,想到此,她微微提了口氣,柔聲道: “今上,您這長考未免久了些?!?/br> “是朕走神了?!庇⑴銥橐恍Γ褪讙吡艘谎?,都忘記自己是執(zhí)煙執(zhí)白了。皋蘭暗自嘆氣,只說另一事: “并州大捷是好事,但這后面,今上應(yīng)該思量下步遣誰人去并州?!?/br> 他的手不知何時覆上來的,嘴角也漾起了笑:“這個怕是不需要朕細(xì)思量,自有人舉薦,皇后有見識,朕也高興?!?/br> 皋蘭鼻頭一酸,面上卻維持著笑意:“無論如何,今上要知道,妾身是來教今上下棋的,”說著拈起一顆棋子,“而不是做這個?!笔种衅遄又刂芈湎?。 英奴捕捉到她眼中掠過的那一絲頑皮,好似回到嘉平年間,她亦不過是爛漫少女,從河朔大地而來。心底一陣躁動,低頭去尋那紅唇,皋蘭亦不躲避,滿地叮叮當(dāng)當(dāng)?shù)穆淦迓暎宕嗟煤堋?/br> 他的異常如此明顯。 此刻他不需要溫暖,不需要柔情,只像一頭狂躁不安的野獸,生猛洶涌的□□突然間就炙烤著自己。皋蘭被他緊緊錮在懷中,四下里都是他那漫天席地的戾氣,她隱約察覺出一絲絕望的情緒來,任由他身底動作劇烈狂暴…… 第36章 這一年的春來早,空氣里的花香把人浸潤得薰熏然,像是籠著夢的觸須,輕輕一動,身子便能飛到九重天去。這樣的春時常會有,美好得讓人忘掉人世幾多悲哀,很多時候,韋蘭叢都會情不自禁想:將來死在春里頭才算圓滿。 她總被窗外枝頭黃鶯兒打啼喚醒,枕頭里置著“暗香丸”。剛剛打春的頭幾日,薄荷方抽出新嫩的芽來,兄長小心翼翼采來捧在掌心給她嗅,她嗅到那股子清涼里透著一蓬蓬香氣嘴角便綻開笑來。綠瑩瑩的薄荷,配上龍腦木瓜,再加上頭年秋天的桂花蜜一起調(diào)和,置于枕中,馨香之氣經(jīng)年不散。她自幼熟悉這種氣息,乃至在熏籠上熏衣也必用這種香方覺心安。 梳妝臺上擺著名貴的墨,那是她的突發(fā)奇想,看父親兄長們皆用名墨來書寫極為暢快,若用來畫眉是否也別有一番情味?她只消一句話,兄長就把最名貴的絹煙墨送了她。 她是韋府最美麗的女孩子,沒有什么是不可以的。母親對她更是寵溺,每日必親自為她梳發(fā)裝扮。一頭青絲在母親手中輾轉(zhuǎn)滑落,鏡中人的眉眼一天比一天清晰,她悄悄在冷滑的吳綾帕子上落下嫣紅的唇印,怔怔瞧著鏡中人甜甜發(fā)夢。 落雨了,母親在耳畔輕輕說道,不知云兒還會不會來找你? 云兒從不毀約,母親可曾聽說蘭溪里雨天會有飛魚?她癡癡笑問母親,母親聽聞笑言荒唐,魚哪里有會飛的? 待云兒來時,她看見云兒穿了件丁香色春衫,裙角已濺濕點點,她素來不愛這么清淡的衣裳,挑了件海棠紅的衫子換上兩人笑擁著撐了一把傘往蘭溪方向走去。一路上,她輕輕唱著古樂府,那些古老而鮮活的文辭,經(jīng)久縈繞心間不散仿佛光陰亦可重現(xiàn)。她們伏在亭子欄桿上,看雨落水面漣漪點點,哪里有飛魚的蹤影?她有些不滿,輕嗔著云兒:你是從哪兒聽的這瞎話?害我大雨天兒陪你發(fā)癡! 云兒有些窘迫,卻仍柔柔笑著也不反駁,只說:你再唱一曲吧!也許,魚兒聽見了覺得好,便上來了。 身畔蘭香被雨打濕,遠(yuǎn)處山的半腰飄起蒼色的煙云,她又盡情唱起來,*的發(fā)絲上綴滿了小小的霧珠,她的眼睛在漆煙的發(fā)旁越發(fā)明艷動人,年少如花如枝葉紋路般剔透清晰。 今夕何夕,遇此良人? 春天果然是一個最美好的季節(jié)。 她甚至都沒看見江左最負(fù)名望的虞歸塵,她只看到了他。 他的氣息清重而磅礴,那雙眼睛看到自己心魂最深處,只需一眼,仿佛前世錯過的一場春風(fēng),此生卻滿世界桃花盛開。心底的喜悅漫漶如幼時建康的那場風(fēng)雪,來的猛烈急促,她低首淺笑,臉上妃色動人。 煙雨霏霏,這個春天是她生平最好的一個春。 云兒在向虞歸塵行禮,她一句話也說不出來只緊握著云兒的手,十指摩挲,似想得些安靜的力量。不想虞歸塵竟會開口贊美她,這于她亦有些錯愕。 韋姑娘出落得很美。 她忽覺羞赧難當(dāng),以往那么多的盛贊似乎早失去了意義。事到如今,她才恍如夢醒,她的美,他人看得到也罷看不到也罷,只是他呢?我在他眼中是何模樣?她微微有些忐忑,心里意念洶涌。 這身海棠紅倒不如在晴日里穿才顯柔亮,看這漠漠雨天,若穿了晶紅是否能更好看些?她開始懊惱自己,或者穿淡些的藕色更合時宜些? 雨天的這次相遇,她和他不曾交談一句,只在擦肩而過的時候,她嗅到雨中清清涼涼的味道,她誤以為那是他身上的味道,后來事實證明,那確是他身上的味道。 日子忽然變得異常難捱,她心神不寧,無論做什么都仿佛索然無味。她總是莫名想哭,這個春雨水極多,她覺得整個人都濕濕黏黏,心緒不清不楚,佇立窗前聽雨打芭蕉眼淚就淌了一臉。 烏衣巷成去非。 這個名字在建康是不清晰的,他所有的一切曖昧混沌像是洪荒的一個端倪。他突然出現(xiàn)在建康烏衣巷,如同那個雨日的突兀。他的涼薄,他的陰鷙,他的才情,她統(tǒng)統(tǒng)都有所耳聞。他像一株只在夜中呼吸的植物,只消一眼她便想要索取無度。 半月后,成府忽然有人登門來訪,她正在懶懶畫眉,驚得手中眉筆掉落,心跳如落了密集的鼓點,忙遣小丫頭去偷聽。自己咬著帕子,渾身緊得完全不能松弛下來。 直到那抹翠綠身影跳進(jìn)房來,滿臉喜色:成家來問姑娘的姓名還有生年日月。 她心中驚喜猶如箏弦迸裂,她當(dāng)然知道“問名”代表著什么。江左士娶妻,“納采、問名、納吉、納征、請期、迎親”六步自然是一樣不可缺。 父親如何說? 大人不僅說了府上高曾祖四代,還表明了外家所出,姑娘的外曾祖父和外祖父都提及了。 世族重家世,欽承舊章,肅奉典制。她的外曾祖曾封關(guān)內(nèi)侯,祖父生前領(lǐng)豫州刺史兼都督,父親乃尚書左丞,族中居高位者眾矣。 得之易,真真好命理。 世間百般種,無幸于得之所鐘。 很快,府上忙碌起來,前來的道喜的人很多。新婚的習(xí)俗她記得十分上心,任是樣樣瑣細(xì),她也忍得心神不亂。 滿目的琳瑯,母親把鳳釵插到自己鬢間,兄長在一旁溫柔地細(xì)看著。鳳冠禮服上珠翠耀眼,鏡中人美得不可方物,她看見身后母親眉目雍容的笑。 踏出家門的那一刻,她心底忽有些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