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里烤,今上可知揚州的動靜?” 英奴聽她這么說,便駐足回眸:“meimei這是話里有話,你我年幼時便相識,不用打晃子,直言吧!” 周文錦見他折步朝自己走來,便不再瞧他,只盯著鏡中自己,緩緩卸了步搖: “洗月,那封信?!?/br> 洗月聽聞,連忙把那封書函拿了來。周文錦的父親乃揚州刺史,此次借了個名頭,說是送幾樣東西給貴妃,實在暗中夾帶了給英奴的書函。 揚州歷來是下游重中之重,刺史一職非同小可,周家人不直接上疏,恐怕也是跟當下時局有關(guān)。果不其然,英奴拆了火漆,甩開仔細看了一遍,隨即就著燭火哧哧燒了。 周文錦見狀,什么也不問,只道:“父親定是擔憂今上,可我看今上似乎并不在意?!?/br> 這話無名就勾人心火,英奴輕輕吹掉指尖殘留灰漬,仍不惱:“meimei只管描眉賞花,cao心這個,又有何益處?” 正說著,外頭廊下掛著的鳥籠里忽一陣撲騰,弄出了不小動靜。周文錦徐徐起身,出去吩咐人把那鳥籠取了下來。 “這籠子,純金所造,精美異常,”周文錦側(cè)著頭一壁打量,一壁徐徐說著。 “可籠子再好,也只是個籠子,主人哪一日不高興了,”她忽哼笑一聲,輕輕扼住那鳥兒脖頸,幽幽道,“想換一只,便換一只,反正籠子在,這才緊要。至于是什么鳥,重要么?” 到底是四姓的出身,英奴靜靜望著她,周文錦也不回避:“妾身同今上,一榮俱榮,一損俱損,我雖不知書函所言,卻相信,父親是在為今上打算,還望今上留心?!?/br> 末了這一句,到底涌出幾分溫情,她不復方才冷淡,目光中多了殷切之意。 既這么掏心掏肺,英奴面上便溫柔不少:“meimei還是心疼朕的,朕就是不為自己,也要為meimei的前程留心。” 周文錦垂目不語,半日才道:“今上未必不明白,只是心有憂慮,也不肯同妾身說罷了?!闭f著像是想起了什么,又附了一句: “今上該去烏衣巷探望下太傅。” 是啊,當下無人不疑成家父子不過是避風頭,蟄居烏衣巷不出。太傅的病,真?zhèn)坞y測,他確實該去一探虛實,成若敖是江左的主心骨,何嘗不是他的? 英奴沖周文錦一笑,順勢拉了她的手,輕撫道:“meimei替朕想得周全,明日早朝過了,朕便親自去看看太傅。” 等出了椒房殿,他這才冷了臉,眉頭擰得緊,細想周文錦那番話,眸子越發(fā)晦暗動蕩。走到人跡稀少處,折了一根枝條,朝著假山狠狠抽了幾鞭子,胸腔里一團怒火燒得他簡直想要發(fā)瘋,只化作手中力道,甩得假山啪啪作響。 待這股邪火泄盡,英奴已然汗流浹背,身子粘得很,剛回了太極殿,不等沐浴更衣,便見殿外竟已候了一個人。 第46章 這人著黃門令之服,手上玉碟呈著一疊奏章,見英奴過來,忙整肅儀容,行禮道:“奴婢恭請圣安?!?/br> 看他這裝扮,英奴滿腹狐疑:“你是何人?朕從未沒見過你?!?/br> “奴婢是新任黃門令鄭煙,今上不認得是自然,這是群臣的折子。”說著又把玉碟舉高了幾分,英奴不接東西,冷目盯著他: “原來的王涯呢?” “回今上,王涯得了急病,太醫(yī)說怕是會傳染,唯恐有損龍體,所以才換了奴婢來。” 昨日還好端端的人,難不成染了鼠疫,閃電似的害病就沒了人影?英奴一時口寒齒冷,冷笑道:“哪個太醫(yī)誰診斷的,誰怕傷了龍體,又是誰換的你?” 連珠炮的逼問,鄭煙卻連一絲一毫的慌張都沒有,他聽出英奴的暗火,只把眉眼垂得更低:“奴婢不敢欺瞞今上,吏部尚書大人通知奴婢接任黃門令,奴婢就到御前伺候來了,其余一概不知。” 一個宦官都這般天衣無縫了,吏部尚書丁漸這個人,于嘉平二十年由大將軍舉薦,一度升遷至黃門侍郎。此人尤精,學識為時人嘉獎。不過,嘉平二十五年,時任尚書令的成若敖曾上疏云:漸外靜而內(nèi)銑巧,好利無仁,恐惑陛下。 成若敖生就一雙老辣的眼,宗皇帝引古書之言贊曰“夫人不言,言必有中”,夸的便是他。嘉平年間,成若敖一度錄尚書事,專權(quán)而不失禮,行君事而上下不疑,先帝十分信任,這一紙上疏,便讓丁漸在京畿無法立足,外放為官去了。 待他再度歸來已是鳳凰元年的事了,先官復原職,趁著成去非請辭的當口,由大將軍力保,接了吏部尚書一職,不過數(shù)月的事情。 天下之事,人事最重,吏部尚書掌管著一朝文官的選拔考察、升遷調(diào)度,向來由高門擔任。當初成去非未及弱冠,便居其位,也就是從那時開始,他江左八俊的名頭越發(fā)響亮,任由誰都不能小看了…… 而如今也就是僅僅數(shù)月,人事大變遷,眼下,是動到自己頭上來了! 英奴遂順手拿起一本來,胡亂看了幾眼,一時氣結(jié):又是替大將軍請功!大將軍整日飲酒作樂,不知功業(yè)到底在何處彰顯!九錫都已加過,這是逼著自己禪位么?那些門客只怕已替大將軍寫好了! 目光便直接落到底下署名,司隸校尉,司隸校尉,英奴默念幾遍,只覺森森寒意又自脊背而起,哪兒哪兒都是他大將軍的人!無孔不入??!真真叫人冷汗涔涔! 再抬眸看了看鄭煙,身子雖恭謹有加,可那低首的神情,誰又知道是什么模樣? 始皇帝曾言,天子之怒,伏尸百萬,流血千里。就是布衣之怒,尚可免冠徙銑,以頭搶地。而此刻,他就是連把折子甩地上的機會都沒有,英奴自嘲哼笑一聲,嘴角漸漸凝霜。 待到夜闌人靜,他哪里都沒去,只躺于榻上,讓宮人放下帷幄,熄了幾盞宮燈,外頭月色清明,斜斜照進來,春夜暖氣襲人,和著月光,有種說不出的溫柔,英奴睜大了眼,看著那帷幄隨微風而動,一下,又一下,好似沒個盡頭。 何時睡過去的,他也記不太清,等被近侍喚醒時,才迷糊想起今日還有早朝,便懶懶起來,仍闔著雙目,任由宮人侍弄。 到了太極殿,英奴略略掃了一眼,正迎上大將軍灼人的目光,心底又是一凜,太極殿上,直視君父,為臣不尊,他的皇叔雖不是一次兩次了??裳垡娰栽降呐e動越發(fā)頻繁,越發(fā)旁若無人,他到底是不能忍。 而朝議實在沒什么可敘的。 西北邊關(guān)暫且無事,不過是氣候反常,今年春種又晚了些時候。多日不雨,天已微旱,水利溝渠之事就顯得要緊些,自有大司農(nóng)底下一眾得力官員去辦。 該加該減的賦役,一一執(zhí)行,加的沒見百姓受不住,減的自然由當?shù)毓賳T上表大言圣恩,總之,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