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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兩人相視一眼,頗覺無奈,大公子行事誰又能摸得清? 成去非并未往書房去,而是徑直來了木葉閣,見琬寧正垂首做著女紅,四兒在一側(cè)本指指點點不停,忽起身笑道:“姑娘這佩囊總算完事,何時給大公子送去?” 聽提及自己,方知琬寧原是給自己做的,便走上前去,把包裹往案幾上放了:“上回你說想吃蜜餞,我身上未曾帶錢,今日一并補給你?!?/br> 陡聞人聲,她兩人都唬了一跳,琬寧見是他,心底奇怪,這人是鬼么?總無聲無息地就來了?待他目光落到自己手上,醒悟過來,不禁掩了掩,垂首見了禮。 可瞧見幾案上鋪了如許多的蜜果,又直想發(fā)笑,她當時不過是怕違他心意,不想空惹尷尬,今日卻記起還買來好些,琬寧不由抿唇一笑: “謝大公子,可我吃不了這么多。” “見樣都嘗一嘗吧,不喜歡的就賞給下人,喜歡就多吃些?!背扇シ强戳搜凵陈?,算著用完飯當還能去趟落日馬場騎射,不想多留,遂道:“我還有事,你吃吧?!?/br> 說著剛到門口,頓了片刻,折身回望,正迎上琬寧那瑩瑩一雙清眸,走到她跟前,自她手中掏出那佩囊,在掌間掂了兩下,淡笑問:“是給我的罷?” 琬寧羞赧低首,并不說話,成去非隨手攬過她,貼著她耳畔低語:“謝了,我會戴著,不枉你費這個心神?!?/br> 說罷松手舉步去了,等出了門,方仔細看了幾眼手中物,還算精致,只他對這類東西亦無感,凝神想了想,順手朝腰間戴好,仍去忙事。 第141章 檐鈴在風(fēng)中作響,琬寧迷糊之間翻了個身, 成府本是沒這種東西的, 那便是自己的錯覺了。她今日吃了太多的蜜餞, 明明已是不能下咽,但那是他難得的心意,東西就在跟前,不是虛無憑依。雖然并非貴重,遠比不上作章的美玉, 但恰恰因是尋常百姓都能吃到嘴, 帶著煙火氣,就像幼時煙雨牽著她的手, 在上巳節(jié)上元節(jié)中秋節(jié)一連串的節(jié)日里, 她都曾品嘗過,帶著回憶的甜與苦,和著眼前難辨是幻影還是真情的一點忖度,她亦能努力只浸潤在這蜜糖之中,認定他也有煙火氣的一種,她希望他的煙火氣是她, 再妄想一些, 只有她。 這種臆念最終被腹底的漲墜生生折斷, 疼痛讓她徹底清醒,她扶著床沿,只覺肚里那團東西絞殺了五臟六腑,不多時, 便冒了一頭汗出來,琬寧本十分煎熬,可心底卻忍不住笑自己,倘是傳出去,這該是何等可笑的荒唐事,說的便是一個女子為了吃光心上人所送蜜果,不負對方心意,而為之喪命? 這條命,就如此不被自己珍惜么? 琬寧撐著起身,半靠引枕,閉目神游良久,待好受些,身子輕幾分,困意倒全沒了,只好離床點了燈,又取來本樂府,隨手一翻,正有幾句入眼: 側(cè)側(cè)力力,念君無極。枕郎左臂,隨郎轉(zhuǎn)側(cè)。 身畔空無一人,胭脂一般的顏色照例從臉頰泛起,蔓到脖頸去,蔓到胸脯前,最終蔓到心尖那一處,琬寧想起當夜那股熾熱,不清不楚進來的剎那,她繃到極處,不由仰面望他,仿佛屈子的天問,不不,屈子才不會做這樣的事罷?她忽想不起他到底是用左臂摟緊了自己,還是右臂,或者兩臂皆有? 琬寧捂住臉,仍躲進錦被中,恨自己竟想起這些,事情已過去有些時日,直到此刻前人舊句把她一直隱藏極深的心事勾出來,大概就像四兒點香的模樣,那一縷縷的淡薄香煙如何裊裊自金猊中絲絲吐出,很快,屋子里便會彌漫著讓人愉快的氣息,暗香浮動,若能再配點透過窗格灑進來的月光,大概可稱絕色。 那么,當夜,她可曾有過這點愉悅?她不知自己,卻勇敢猜測,張弓待發(fā)的那一刻,他應(yīng)是有那么些歡欣的。 那么,此時,她又緣何要想起這些來?大約是失去的東西,忽剎那清晰起來,琬寧莫名想哭,眼角就真的滑落出一滴淚來,悉數(shù)被枕吸去,很快,她真的就嚶嚶小聲啜泣起來。仿佛在混沌許久之后,突然明白這同她所受幽深教化是不可和解的,然而似乎又自有其發(fā)生的必要之處,她該欣然受之,并為之喜悅,應(yīng)是這般情境才對。 成去非進來的時刻,她自然無從覺察。他本自浴房歸來就準備歇下,忽想起佩囊落在那里忘帶回來,再度途經(jīng)木葉閣時,不覺間走入幾步探望,算著這個時辰,她該早早睡了,卻見燈火還是亮著的,等進了內(nèi)室,先瞧見地上躺著本樂府,再看整床被子覆著人,不見首尾,這里頭明明充斥著洋洋暖意,至于么? 遂無聲撿起書,重新給擺回書架,隨之側(cè)眸看了看床上人,不禁懷疑起她家教來,這是詩禮人家的姑娘該有的睡姿?不嫌悶得慌?成去非駐足原地思忖片刻,兩人一共也沒宿在一起幾回,想不出這幾回中她是否亦有此習(xí)慣,許是自己沒留心的緣故。 成去非只得俯身替她掀開一角,琬寧終體察到身子上的抽離,低呼一聲明顯是受到了驚嚇,成去非笑道: “你沒睡?為何把自己裹這般緊,也不怕……”說著見她遮了臉,似是不想讓自己瞧,以為她僅因怕羞,伸手輕輕撥去,不想她竟拿著勁,手指縫隙處漏出幾道淚痕來,成去非不再勉強她,只問: “白日不還好好的么?” 他的乍然出現(xiàn),自能叫她孤懸半空的心落到實處,可他的問題,卻讓人難以啟齒,琬寧一時尋不到好的口實,吞吐道: “我許是吃撐著了,不舒服?!?/br> 說著努力提起一個笑顏,自己方松開了手,朦朧一雙淚眼對上成去非的面龐,一時竟瞧不太清楚。 成去非仔細打量著她神情,看出那些許哀傷來,并不點破她,只脫了鞋子,又褪去外衫,里頭并無中衣,此乃時人習(xí)慣,可他是常穿中衣的,琬寧見他這回竟光著身子躺了進來,羞得直往邊上躲。 一雙纖細手腕不由攥緊了被角,她本是想推開他的,怔忪間意識到似是不該,成去非已伸出一只手來,穿過小衣,停在她平坦的小腹處,輕輕揉了起來,另一只手則撐起他半個身子,就在她滿頭烏發(fā)上端。 幾下琬寧便覺似酸似麻,雙手不由抵在他胸膛,不等她開口,成去非的聲音已經(jīng)落下來: “書上沒教你要學(xué)會克己?再好吃的東西,把人撐死了,也算不得好東西?!?/br> 說完下意識去尋白日放這里的蜜果,問道:“那些蜜餞果脯,你不是都吃完了吧?” 他的手實在離底下私=處太近,琬寧一壁受著他的好意,一壁又覺難熬,再看他面上問的認真,只覺如在烈火中炙烤,口中不由微微喘著:“并沒有……” “嗯,”成去非應(yīng)聲,“可覺好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