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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正要走人,才發(fā)現(xiàn)那邊大司徒的車駕一直停在那里,家仆已張望許久,沈復抬眼看了看:“大司徒怕是有話問你?!?/br> 說著折身去了,果然,家仆見沈復離去,這才跑來道:“請大公子晚上赴家宴?!?/br> 既然時辰定在晚膳上,彼時虞靜齋也該自臺閣回府,成去非遂對家仆道:“轉(zhuǎn)告大人,到時我會去的。” 馬車行到家門前,福伯見成去非回來,朝里頭喊了聲:“大公子回來了,姑娘出來吧!” 只見桑榆探頭探腦挎著個籃子,瞅了幾眼,忙不迭往成去非跟前見禮,成去非頗有些意外,挑眉看了看她:“桑榆,你有何事?” “我來給恩公送些東西。”桑榆向來爽朗,此刻竟有幾分扭捏,實在是因她也知自己所帶之物上不了臺面,可昨日吳冷西回到家中,在同穆涯閑話時,忽道了句“桑榆這回給師哥尋了件苦差事?!彼緛斫o兩人奉茶,無意落入她的耳,心底只疑慮是不是案子太難查,給成家大公子添了麻煩,可轉(zhuǎn)念一想不對頭,案子不是吳公子一手經(jīng)查嗎?不過吳公子既說那樣的話,可見成家的大公子定也為其奔波勞累,便不再猶疑,直往烏衣巷來了。 見桑榆把那籃子上的蓋頭一掀,露出幾排整整齊齊鋪在稻草中的青皮,福伯在一旁忍不住笑道:“姑娘捂了半天,原是這個。” 成去非并無多少心情,只道:“桑榆,你攢些東西不易,帶回去同老夫人用吧?!闭f著提步就要進去,桑榆一時急道:“恩公是看不上民女的東西,倘恩公不要東西,民女日后只能想法再報了!只要恩公說一聲,民女甘愿給恩公做牛做馬!” 她是較真的性子,有恩必報,有仇必伸,成去非聽她心意表得迫切,忽就想起吳冷西那幾句話來,淡笑道:“你這架勢,是要學豫讓?。 ?/br> 說罷才意識到她自是聽不懂,遂折身到她跟前,迎上她煙亮亮一雙眼,心底浮上一絲愧意來,她這是報錯了恩,可又無法言明內(nèi)情,只好俯身取了兩枚青皮,其余仍給她拿布掩了:“多謝你跑這一趟,回去吧!好好侍奉那老夫人?!?/br> 桑榆聽言,心頭發(fā)熱,瞧他身影進了府,腦中閃過一個念頭,閔大人的事倘能在他手上得以雪冤,橫豎這大公子比自己大上許多,假若有一日他死在自己前頭,她便去給他守三年的墳去! 想到這,忍不住暗罵自己怎么就咒起大公子早死來了?天佑恩公,恩公自然要長命百歲的!桑榆心底念幾句聽來的半生不熟的佛語,兀自提著籃子去了。 這邊成去非則隨手把青皮給了下人,方出月門,見水池處琬寧正背對著自己認真洗硯,這個時令,水早轉(zhuǎn)寒涼,成去非不由皺眉,踱步至她身后: “不要洗了,讓下人去做。” 琬寧聽出是他,算自上回兩人不歡而散,亦有三五日了,此刻心底說不出是憂是喜,起身回首默默見了禮。 她只梳了頭,粉黛未施,素凈異常,還是這樣更受看些,白瑩瑩一張臉,遠甚玉澤。成去非見她拘謹?shù)煤?,知道多半因上次的事,一時尋不出好的話由,忽留意她身上穿著的是半新不舊的衣裳,便道: “讓杳娘給你做幾身新衣裳,天冷了,再做件冬氅。” “謝大公子,衣裳還能穿,不用做新的?!辩幍吐暬氐?,她是寄人籬下,怎敢隨意麻煩他人,大公子尚經(jīng)常著舊服,她更無要新衣裳的理由。 只是這一句無論出自隨口一說,還是真心為之,她都感激。成去非看她人立在這秋陽里,仍清瘦似梅,兩處袖管還不曾放下,便上前給她整飭好,觸到肌膚,果真一片冰涼,抬眼瞥她: “這不是胡鬧么?水這么涼,當初在家里……”說到此,發(fā)覺不妥,遂不再往下說,只拍了拍她的肩: “回房吧!” 說著錯身往前走了,琬寧不舍他就這樣離開,卻亦無法,眉宇間清愁漸重,只覺那人離自己好不易走近的一步仿佛又變作幾步遠了。 第144章 日落黃昏,烏衣巷在寒日最后的斜照里投射下來的巨大陰影里, 仿佛是活了太久的一頭神獸, 把龐大的身軀橫陳在清冷的地磚上, 繡闥瓊墀就一直這樣橫亙在日夜交替的年月之中。 虞府一眾客人早到,不過先散于各處觀景閑談。大司徒身側(cè)則是顧勉周云行顧曙三人,幾人閑話片刻園子風物,周云行才問起一事: “我聽說阿灰查的四姓田產(chǎn),此事進行的如何了?” 顧曙笑答:“莊園田產(chǎn)方面, 世叔世伯們不必擔憂, ”說著殷殷望向虞仲素,“不過是例行公事, 做做樣子罷了, 難不成還真查到自家人身上?至于每家的蔭戶,尚書令所慮也不是沒有道理,既然發(fā)了話,我想,也不能當沒聽見,適當放一點, 讓他們恢復自由身, 撥些荒地任其拾掇, 借此增加些錢糧稅收填國庫,西北那邊也有保障,對建康總沒壞處的。” 一番話兩頭都顧上了,眼前周家人, 虞家人,還有自己的父親,就差大公子了。行事不偏不倚,拿捏得恰恰好,兩頭都不得罪,這是顧曙的本事,周云行不禁夸贊道: “阿灰有分寸,這就放心了!過會當浮一大白!” 倒是顧勉聽言眉頭不展,瞥了一眼阿灰,卻也沒說什么,目光微微一錯,見虞歸塵不知何時回來的,身上朝服已換,正往這邊來,這邊阿灰早換了話風,同大司徒說起了眼底這片開得正好的菊。 似乎今日朝堂之事,對諸人亦無多大影響,虞歸塵怔忪片刻,恰巧周云行偏頭瞧見了他,笑道:“靜齋回來了?快過來,這花還等著你取名?!?/br> 語音剛了,那邊小廝來報:“成家大公子來了?!?/br> 這幾人彼此相視,虞仲素打了個手勢,小廝會意,引領眾人入席,因坐間出不了四姓這些人,座次并不嚴格依照身份來,客人們在西階大致坐了,不過首座的位子卻是給成去非留著的,虞仲素在東階的主坐上陪著,眾人見此情狀,心底了然,成伯淵就是成伯淵,兀自感慨著,見成去非舉步而來,虞仲素便笑道: “伯淵遲了些時候,當浮以大白?!?/br> 這是罰酒的意思,眾人皆知成去非酒量雖佳,卻向來甚少斟飲,在這上頭約束得緊,不過既是大司徒發(fā)話,且不論朝堂官位高低,只就四姓私人關系,他是晚輩,總不宜拂面的。 虞仲素已從幾上取了杯子,俯身舀了特意從玉泉取來的清水上來,眾人見他洗杯,既是罰酒非敬酒,大可不必如此,一時說不上來的滋味,饒是常出入虞府的幾位賓客尚無此般待遇,當著眾人的面,可謂給足了成去非隆重的禮遇,蓋因他并不常參與宴會的緣由,物以稀為貴這句話誠不我欺。 等虞仲素斟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