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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法不容他,天更不能容他,可人心難測,多少人只會以為是你不容他?!?/br> 成去非同他對視有頃,冷清道:“我亦不能容他?!庇輾w塵一時無話,擱下手爐,一面起身一面道:“我去璨兒那邊,伯淵,還是盡快辟出暖閣,不說別的,就說你這一屋子書,一冷一熱,亦不利于長存,”說著順勢望過去,目光流連有時,最終無意落到他身畔一本并無名目的書冊上,隨即明白這當(dāng)是那位賀姑娘為其謄錄的典籍,遂添一句,“那位小姑娘應(yīng)也費(fèi)了不少力氣?!?/br> 聽他說到琬寧,成去非心頭一陣松軟,竟難以接話,只默默頷首,目送他出門后,靜靜坐了半日,自己也起了身朝門口走去,外頭不知何時又開始飄的雪,他喊來婢子:“去二夫人那里,給虞公子送傘?!?/br> 說著走了出來,天色漸暗,此刻當(dāng)是冷處偏佳,他不覺就走進(jìn)了木葉閣,等回過神,自己也覺詫異,鬼使神差,大概說的便是這,成去非遙遙見里頭已經(jīng)掌燈,遂舉步朝前去了。 琬寧正在閣內(nèi)看四兒熏衣,坐在一側(cè)胡床上,兩手托著腮,那神情并不見無聊之色,反倒專注得很,四兒手熟,不時翻動,琬寧忍不住也伸出手去:“我來幫你。” 兩人便低笑一陣,一齊忙絡(luò)。成去非輕咳一聲,示意這渾然不知的兩人,四兒抬首望去,見他身上布了層雪,這才知道外面又下起來,遂過來見禮,正要為他撣雪,卻見成去非只看著身后已起身但并不上前來的琬寧: “你來吧?!?/br> 第153章 四兒立即醒悟,忍著笑意, 連忙道:“奴婢去置茶?!?/br> 琬寧垂首走到他跟前, 低低問了聲:“外面是下雪了?”說著踮起腳來夠到他肩頭, 抬起手臂為他輕輕打下雪屑,手心濡濕了一片,便從袖管中掏出帕子,又替他拭了拭鬢角兩處,余光能察覺得出他那目光正落到自己身上, 只有佯裝不察, 等拾掇好,把帕子攤開置放在熏籠上, 猶豫問道:“大公子要坐下來么?” 成去非便坐到她方才的位置:“你再去搬來一只。” 琬寧只好依言照辦, 適逢四兒把熱茶送進(jìn)來,她接過來,親手給他奉上,卻把胡床挪到熏籠另一側(cè),成去非見狀略示不悅,指了指自己身側(cè):“坐到我這里來?!?/br> 說著起身把那胡床弄來, 問道:“可還用得慣?” 琬寧偏頭想了想, 判斷不出好壞來, 只道:“很方便?!?/br> “是么?上回有人往府里送來幾具繩床,拿來給你試試?!背扇シ切Φ?,“總正襟危坐也累?!?/br> 外頭雪落無聲,暖閣中如春, 他忽說起這些瑣碎事情,琬寧心底稀奇,抬眸定定望著他,疑心問道:“大公子是不是有心事?” 平白無故就冒出這么一句,成去非不知她腦子在想什么,是如何從自己稀松無奇的話里判別的,遂反詰道:“看來我須冷語相向,你才覺得相安無事?” 琬寧看出他并不是認(rèn)真的神色,竟忍不住笑了幾聲,隨即覺得失禮,臉便慢慢發(fā)起燙來,低首輕語:“不是的,我喜歡聽大公子講這些?!?/br> “嗯,”成去非也跟著她翻動上頭衣衫,“日后我的衣裳拿這邊來熏,請你多費(fèi)心?!?/br> 這就怪了,他并不愛熏衣的,下人們有所提及,忽要送她這里算什么呢?琬寧一時無法捉摸透他那份心思,答應(yīng)下來,兩人靜了片刻,唯手底偶爾相觸,琬寧便自覺往一邊避避,醞釀半日才問: “大公子近日吃的可好?睡的可好?” 她掛心他這些事,可又無法天天問候,此刻好不易相見,自然想要問一問。 “你想這半天,就找出這么兩句話?”成去非笑問,“你是詩禮人家的姑娘,好歹也尋思出些文雅蘊(yùn)藉的?!?/br> 琬寧被他說的臉上紅潮又起,還是細(xì)聲道:“大公子不愛聽?” “那倒不是,只是覺得你怎么變得跟杳娘福伯一樣了?!背扇シ且恍?,“他們翻來覆去總好問這些,尤其是杳娘,自我年幼起,這類話就不曾斷過,即便是我母親,也無這些話總跟我講?!?/br> 一時間,他話多了起來,琬寧聽得心底跌宕,忽就想起來還是寒食前后,他曾提及他母親的祭日,此刻再度言此,引得她欲要探究,可她的心是不敢揭開的春帷,戚戚于他隱藏過深的情緒,不覺間眉尖便蹙了起來。 “同一盡于百年,何歡寡而愁殷?”成去非側(cè)眸看著她,緩緩伸出手來覆在她近己的一只手上,“我不過閑話幾句,你又想到什么了?” 這樣的雪夜大概就合該他同她如此接膝交言,成去非漫漫想著,輕拍了她幾下,忽起身朝外走去,外室空無一人,但凡他過來,伺候的婢子便要跑得無影無蹤,就是四兒也十分知趣,卻不敢離太遠(yuǎn),豎著一雙耳朵,時刻聽著里頭動靜,果真,聽到成去非一聲呼喚,四兒忙忙趕過來,征詢地看著他。 “去燙兩角酒來?!?/br> 難得見他主動要飲酒,四兒一喜,很快轉(zhuǎn)憂:“大公子,前一陣您下了禁酒令,說今年糧食歉收,府里不準(zhǔn)備酒,只用茶替……” 他倒是真給忘記了,微微一愣:“剩的也沒了?” “奴婢問一問。”四兒拿不準(zhǔn)實際情況,只得折身去張羅。 既是大公子提了,好似鐵樹開花,便是那龍肝鳳腦,家仆們也甘愿上天入地給尋出來。后院一時不著意那酒,反倒議起大公子為何突然貪杯,許是這雪天亦感無趣落寞,須熏熏然才得快意,許是滿腹煩事無從排遣,須醉意朦朧才能解憂。如此口舌,不一而足,惹得四兒直跺腳:“勞煩諸位給我酒!休要大公子久等!” 最終找出的雖不過是尋常黃酒,四兒卻仍歡喜不已:“如此甚好,黃酒才最宜燙著喝?!闭f著命人幫忙弄了爐杯配套,一并送到時,見大公子正往外來,趕緊道:“請大公子將就些?!?/br> 說著把一切備好,這才退了出去。 成去非示意琬寧坐到小幾這邊來,琬寧想起上回自己病酒一事,仍覺難堪,訥訥道:“我不勝酒力……” “知道,不是有我么?許你撒潑耍賴?!背扇シ切Φ溃澳闶裁礃游覜]見過?”腦中也自然想到當(dāng)日那一幕,她如何嬌嗔如晚云,如何一圈呢語一圈笑,關(guān)不住的眉睫,羽翼一樣翩躚著,此刻體味,再看眼前人,已然滿面嬌羞,卻還是照他所說,同他相對坐了,成去非為緩她尷尬,便提及一事: “昔日陳思王常發(fā)奇想,他有一柄鴨頭形狀的杓子,把它放在九曲酒池里,心里想讓何人飲酒,鴨頭就旋轉(zhuǎn)到那個人的方向。另做了一柄鵲尾形狀的杓子,柄長而直,置之酒樽。凡他欲勸飲者,在酒杯上旋轉(zhuǎn)杓子,則尾指其人。只是不知這兩物今日流落何方,聽來倒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