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來,替他將鞋子換了,這一回,嫻熟有了,卻發(fā)覺手底發(fā)緊,琬寧一怔,原是小了?明明就是從杳娘那里討的尺寸。 “你起來,”成去非扶她起身,隨手拈起案上清掃塵跡的塵尾,朝一側(cè)指了指,“站好了,我要問你話?!辩幉恢@又是什么名目,只得依言立在了那。 “你不曾親自給我丈量尺寸,無憑無據(jù)的,就敷衍做出這么一雙來?既無乖嘴蜜舌,為何不在行動上用些心,沒有你這樣求容取媚的?!彼麛苛诵?,半真不假的,琬寧聽得心中難過,垂首不語,那塵尾卻掃了過來,掠及臉頰,微微一癢,成去非道: “在腹誹我?我記得你是有這個毛病的?!?/br> 如此言辭,是無理到極處的,琬寧退避三舍,隱約意識到他像是想找名頭發(fā)作,正憂愁不已,成去非已笑道: “琬寧,你做我的夫人可好?” 琬寧一時怔住,心動得異常,仿佛要頂破了胸腔一躍而出,她咬了咬唇,終忍不住攥緊了衣裳。成去非見她動作,遂踢了踢自己腳上的翹頭履,“女有四行,我對你要求沒那般苛刻,德,不必才明絕異;容,不必顏色美麗;言,不必辯口利辭;功,不必技巧過人,不過,琬寧,”他調(diào)轉(zhuǎn)過塵尾,拿柄指著她那發(fā)髻道,“盥浣塵穢,整潔有度,沐浴以時,身不垢辱,這總該能做到吧?還有,”成去非低首掃了一眼腳上,“鞋子再努力做合腳一點,也不為過吧?” 琬寧未及思想“夫人”語,已被他后面這番話說的又羞又惱,不由抬手拿帕子掩面,仿佛低嘆:“大公子這幾日不忙么?我記得大公子是十分忙的?!彼幸庵府?dāng)日被他驚嚇之事,成去非聽得出來,一笑道,“我那日只當(dāng)遇到探耳小賊,不知是你?!辩幋嬉桑^問道:“大公子的書房,誰敢呢?” 成去非站起身來,走到她身邊,抬起她下頜,捏住了:“你不就敢么?跟我說說,都探到了什么?”他問的同樣半真不假,琬寧被他這半日的舉動弄得不知所措,只能先從他手底掙出來,搖首道,“我并未聽見什么?!闭f罷方醒悟過來他話中的試探,心底微微一涼,這事已過去好幾日,他到底還要親自過來一趟。琬寧無端想起鐘山舊事,方才的微涼便化作了一股滲透肌膚的寒意,再想那“夫人”相關(guān)幾句,心頭更是黯然,遂輕聲問了句: “大公子同殿下怎么了?” 成去非不答,只道:“你真是聰明,琬寧,你還不曾回答我?!彼扑袂?,如常的風(fēng)露清愁,這是他所習(xí)慣的,此刻入目,倒有些惘然,婢作夫人,他亦是不肯的,然而,這一縷惆悵卻如云繚繞。 他付之一笑:“你無須醞釀圣人之辭了,”說著揉了揉她細(xì)密的一頭軟發(fā),“我的確是忙,怠慢你的地方,還請多包涵。你的夫君,向來不太懂姑娘家的心事,忍一忍吧?!?/br> 語氣中的自我解嘲,琬寧并未聽出,只是覺得心酸,成去非卻忽提及方才的話:“我同殿下如何,你不是一直都清楚的么?” “大公子……”琬寧輕喚他一聲,但并無話要說,亦或者只是無言以對。成去非一笑放手,一面往外走,一面道: “有空再重新給我做一雙吧?!?/br> 他的聲音瞬間遠(yuǎn)了,琬寧靜靜看著他的身影亦遠(yuǎn)去,不無悲哀地想道:她并不是越來越懂他,僅此而已。 第196章 是夜,吳冷西自烏衣巷回廷尉署, 仍不見鄭重一行人消息, 遂在小榻上和衣稍作歇息, 因白日里奔波,忙得足不沾塵,很快便睡得深沉,直到燭臺爆出一聲火花,嗶啵作響, 吳冷西驀地驚醒, 起身詢問時辰,方知東方既白, 自己竟一覺睡了過來?吳冷西伸展四肢, 不由輕咳幾聲,鼻息已稍有些沉重,等撿起不知誰給他蓋上的薄衾,丟往榻邊,便朝外頭走來。 小吏見他醒了,很有眼色, 忙上前道:“鄭大人還不曾回來。”吳冷西隨即著手命人前去相迎, 不多時, 遣出去的人飛來相報:鄭大人回來了! 原是鄭重帶人回來路上,碰巧遇上一老農(nóng)家水牛深陷泥潭爬不上來,一眾人絞盡腦汁想辦法去弄那水牛,不覺耽擱了時辰, 眾人累得人仰馬翻,草草買些東西胡亂吃了,歇息半晌,暮色便下來了,鄭重一行人翻身上馬要趕夜路,走到一半,前面火炬晃動,人聲喧嘩,一隊州府衙門的親兵喝道攔了他們,一問方知,前頭橋斷了,三四十人落了水,親兵正在撈人。鄭重心里罵了幾句,也只得改道繞路,既不是原路折返,且夜路難行,直到天際翻出一線魚肚白時,才趕回了廷尉署。 “人怎么不進(jìn)來?”吳冷西問,小吏笑道:“鄭大人他們,一身上下,泥打滾似的,正都換衣裳洗漱呢,怕熏到大人。”府衙上下知道吳冷西愛潔凈,自然不會一身臭烘烘來見他,等了半日,鄭重終裹了一身澡豆味進(jìn)得門來。 待鄭重把事情來龍去脈一一陳述清楚,吳冷西才輕笑說:“鄭大人此舉,可謂丙吉問牛,讓那些風(fēng)月主人顏面無存?!编嵵睾呛且恍?,“大人想夸我,大可直言,偏說些下官不懂的,大人白費口舌?!眱扇斯彩乱丫?,雖為上下級,卻相處得越發(fā)融洽,鄭重本比吳冷西年長幾歲,且在廷尉署供職比吳冷西要早許多,即便初時對此白面書生私下里不是沒有微詞,但吳冷西所言所行,很快讓人心服口服,如此相處日久,廷尉署倒上下一心,公務(wù)上雖常需伴風(fēng)搭雨,卻也無人有半分怨言。 門外小吏叩了幾聲門,得了應(yīng)允,方送進(jìn)來些簡單的茶點之物。鄭重也不拘著,亦因著實餓了,挽了袖子往案幾走去,三兩口吞了幾塊甜糕,道:“東林寺……”話剛出口,便噎得不輕,忙飲了盞茶,順了片刻,撫著胸口繼續(xù)道:“私匿不少人口,下官重點查了寺院的牒譜,諸多比丘并不在牒,這東林寺還有一事很不尋常,下官讓小沙彌引路,幾個都不愿意,最終里頭一個說漏了嘴,說在東林寺,不敢隨便亂跑的,怕撞破好事,下官本還想細(xì)問,他便死活不肯說了。后來,”鄭重不由皺了眉頭,“下官正四處查著,沒著意是從哪個方向走出幾名女子,看裝扮應(yīng)是高門大戶之家,只是那神情姿態(tài),竊竊私語間又飄來只言片語,下官……”鄭重像是很難啟齒,素來玲瓏的一個人,竟也會覺得臉紅,吳冷西望了他一眼,端起茶盞來緩緩喝了一口,微笑道,“你懷疑她們是來赴**之約的?” 鄭重不由放慢了咀嚼:“大人莫不是在開善寺也查出此類骯臟事?”吳冷西一想到那帕子,心思便重幾分,并未正面回應(yīng),只問:“可還查到些別的?”鄭重咽下最后一口點心,抹了兩把嘴角,沉聲道:“倒真查出了些可疑的東西,大人可知東林寺藏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