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蔣公子給新送了八百良駒,又籌了一批新糧,走,看看去!”劉野彘心頭亦是一振,笑著同阿大一起去了馬場,蔣北溟早在那相候,見二人一并來了,上前作揖笑道:“兩位將軍好?!卑⒋笏叵彩Y北溟這一派溫文爾雅待人親和之風(fēng),笑回道:“蔣公子,你也辛苦?!闭f著三人在那馬廄流連觀摩許久,乃至贊無可贊之際,蔣北溟見狀便要告辭,這兩人也不多作挽留,親自將他送出了,待車馬遠(yuǎn)去,劉野彘看著那車尾卷的漫天飛塵一笑道: “蔣公子是個漂亮人?!?/br> 阿大不解其意,奇道:“這是夸蔣公子生的好?”劉野彘搖頭目中自帶深意:“我是說這人說話漂亮,做事漂亮,哪哪都漂亮,是不是他每每說話,你聽著,都說到你心里去了?是不是他每每行事,你都覺得恰到好處?”阿大一愣,細(xì)細(xì)回想咂摸,道:“還真是這樣?!眲⒁板樾α诵?,抱肩往回走,“這便對了,蔣公子確是厲害人物,否則也不會掙下如此大的家業(yè)?!卑⒋髤s想到一事,一直百思不得其解的一事,便問道:“我想不明白的倒是這蔣公子,為何一門心思在邊關(guān)助著大公子?軍務(wù)所耗巨大,他走南闖北往來關(guān)內(nèi)外多年,不會不知道這個,他這為的是什么?” 并州的經(jīng)費中樞撥款寥寥,整個西北大略皆如此,當(dāng)初夏侯紳孤零零一人來并州經(jīng)營,外人看上去,簡直可謂被天家拋棄者,中樞所撥人力財物,寒酸至極,即便經(jīng)過鳳凰五年大捷,可謂開國以來最大勝績,然中樞對西北邊陲依然不冷不熱,并不上心,倘不是成去非繃緊一根弦,傾力保之穩(wěn)定,并州隔三差五淪陷怕是家常便飯,至于雍涼,情勢更是復(fù)雜難料,西北于江左,不過雞肋,可有可無。但成大公子憑一己之力要鎮(zhèn)住邊疆局勢,絕非易事,半路忽就來了個蔣北溟,錢糧馬匹器械,無一不供,乃并州軍之大福,阿大自難體會大公子如何駕馭此人,亦想不通此人緣何定要淌并州的渾水。 劉野彘走到一匹黃驃馬前,愛憐地?fù)嶂怯凸怙恋淖酌溃骸八唤樯藤Z,你說為什么?商人無利不趨,你以為他同官家做這生意虧了?他一不用納稅,二可在軍隊的保護下同胡人盡可能往來盈利,何樂不為?至于暗地里是否再有些其他動作,那便不知了。大公子倘不給他半點好處,他無緣無故給你我做這大善人?” 阿大聽得無以言對,卻還是疑惑:“那倒也不必如此實心眼,這一回回送來的東西,可都不摻半分假。”劉野彘聞言抬首朝遠(yuǎn)處天際眺望嘆道:“這便還有另外一層了,他這人天資聰穎,平日也是個喜好風(fēng)雅之人,你看他那副衣不沾塵的做派就知,他這種人,心底還是想走仕途的,無奈生于商賈之家,命里由不得他,大公子上回請旨給他討了個散官,我聽聞那身官服,也不知是不舍得還是為何,擺在家中供著的。之前他人在建康,朝廷讓他包稅,各路人馬盤剝得厲害,他舍建康而至并州,怕也是不堪忍受,好歹在這里,不用費力周旋。這人心底未免就沒存著些志向,如今也算盡心為國事了,大公子自然不會虧待他?!?/br> 阿大聽得一知半解,不再多想,問起來那幾千流犯的事,兩人才又一同往軍府中去了。 就在并州軍部再度領(lǐng)教富賈蔣北溟的行事漂亮,而以致上下歡欣鼓舞之際,江左忽接到并州刺史府發(fā)來密折舉核。 彈章未入臺閣,而是先投大司徒府,臺閣一眾人全然不知,便是成去非事先也未得分毫風(fēng)聲,直到大司徒將此上呈天子,已是五六日之后的事,二十七這日的朝會,猶如一池驟被投石打亂的湖水,再次將方略微平靜的朝堂蕩漾起來。 彈章寫的一清二楚:其一,巨賈蔣北溟于鳳凰五年夏擅自犒勞天子之師,居心叵測。其二,并州事畢,蔣北溟與并州軍營都督等高官往來頻繁,私下供糧及各精良器械駿馬,并州部眾亦有經(jīng)商不軌之事。其三,并州一部將領(lǐng)多由驃騎將軍舉薦,有失察之罪,如此三條,請圣天子明鑒徹查,以絕肘腋之患。 因彈章已明確涉及成去非,他不得不按慣例卸去頭冠,出列待罪。不過東堂之上,天子既未留中不發(fā),而于坐朝宣讀,圣心到底意在何處,百官自有各樣揣測。彈章既非個別御史越過蘭臺長官而奏,也非中丞本人所書,此一大事便就此同御史臺上下毫無干系。至于彈章不直達上聽,反倒多經(jīng)一道,由大司徒轉(zhuǎn)呈,這其中同樣引眾人遐想。 但無一例外處,便是此事事發(fā)實在太過突兀,乃至朝堂上下,似乎無一人不錯愕,唯一當(dāng)事者成去非現(xiàn)下就立于旁側(cè),面上平靜,倒無蹤跡可尋,眾人只猜烏衣巷的大公子,倘真還要一二分臉面,當(dāng)自求免職回家待參,冠摘人默,此事到底內(nèi)情如何,只怕成去非竟也被打得措手不及,否則,這份彈章緣何能于今日光明正大入百官之耳? 第224章 自阮氏覆亡, 本朝清流銳減。若成去非真毫無舉動,百官倒也不會拿正人君子準(zhǔn)則來看待,他即便戀棧,也無絲毫出奇處。畢竟當(dāng)日太傅喪葬, 成大公子尚可不與丁憂, 直接奪情起復(fù),可謂本朝第一人,不過彼時事有輕重緩急,時人并無妄議。如今,彈章雖昭昭于東堂之上,但所具諸事不排除抑或是子虛烏有,誣陷重臣之舉。 無論如何,明眼人皆已看出, 此次矛頭所指, 不外乎成去非私人——堪稱嫡系的并州軍。而換一層想,無風(fēng)不起浪,若成去非真無任何把柄污點, 誰人又敢做出這等龍頭鋸角之事?是故密封奏事, 唯天子可知出自何人手筆,至于那莫測的圣心為何, 實則不用過早猜想,事既落到驃騎將軍頭上, 看他如何清者自清, 還是只能濁者自濁, 一切還在變數(shù)之中,其余事等大不必深究。 眾目睽睽之下,成去非只覺冷水澆背,一朝之患乍然驚現(xiàn),轉(zhuǎn)瞬間他已思想到四面八處,此刻便緩緩啟口道:“臣懇請暫且避官去職,待此事大白于天下,倘臣清白,今上再垂憐召回,臣自當(dāng)感激不盡。”他態(tài)度鮮明決絕,如此鎮(zhèn)靜,如此篤定,雖只是兩句套話,卻足以讓肇事者本固若金湯的心墻猶被巨物撞擊一陣。而嘩然的群臣,自覺再次預(yù)料成錯。 鳳凰六年的暮春時節(jié),三司再次奉旨會審蔣北溟勾結(jié)并州將領(lǐng)一案,一道敕旨即刻發(fā)往并州,命并州刺史拘系蔣北溟速速遣送建康,而彈章中語焉不詳處則在于所彈將領(lǐng)姓名糊涂,是故天子敕旨中提及此點,卻也只能將此先交由并州有司審理。事涉兩方,卻又不得不分開千里遙遠(yuǎn)會審,從此刻開始,已有精明者察覺出這荒唐怪異之處。 該查的是否能查清,該辦的是否能辦了,于朝中大部分人而言,似乎并不能樂觀預(yù)計,唯一可期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