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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還要不要活了!” 杳娘從未這般劈頭張嘴就罵過,趙器眉頭緊鎖,不敢多看成去非一眼,只低聲說:“大公子近日cao勞,街上又不干凈,小人懷疑大公子會不會……” “造次!”杳娘忽就動了怒,趙器會意漲紅了臉:“小人失言。” 正說著,昆大夫趕到,杳娘連忙起身,趙器疾步上前迎上去,把大致境況陳述清楚,昆大夫并不言語,只細細觀察成去非神情,又把了脈,面上疑云密布,后漸漸凝重起來,看得諸人心皆揪做一團,大氣也不敢出。 “前幾日,已有百姓患疾疫,死了些人,這病發(fā)得快,傳得也快,我看大公子癥狀,十有八九是了。”昆大夫往外踱步,示意出來說話,杳娘一時只覺天旋地轉(zhuǎn),幾要倒下,趙器見狀忙扶穩(wěn)了她,兩人方一同來到檐下站定。 “眼下府上每人每日皆要服藥防之,此次疾疫來勢洶涌,怕是堵不住,兩位因要伺候公子,更要當心!”昆大夫語重心長,面色嚴峻得很,“至于大公子,我自然會盡全力,大公子素來硬朗,意志堅毅,定能扛過此劫!” 話已至此,兩人也不好多說,趙器鄭重行了禮:“大公子就托付給先生了!”說罷上前低語囑咐道,“這一事,還請昆先生千萬勿往外泄言。”昆大夫會意,隨即開出了藥方。 家中一切防病事宜由杳娘cao持,成去非的病并未公布于眾,只布下諸事,艾蒿薰得府上整日煙霧繚繞,飲食起居更加謹慎。果真如昆先生所料,建康疫情沒幾日徹底起來,傳得極為迅猛,一時人人自危,家家有位尸之痛,室室有號泣之哀,或闔門而殪,或覆族而喪。 這邊成去非不見好轉(zhuǎn),侍候的人皆面圍巾布遮擋,園子附近閑人不得隨意靠近。如此這般,下人們也隱約猜出些什么,不敢明說,戰(zhàn)戰(zhàn)兢兢提心吊膽來伺候,從園子里出來必反復(fù)凈手沐浴。 消息倒也瞞不住,成去非缺席朝會,終是罕事,中樞便漸有傳言,成去非正是染了疫病,殿上百官各懷心思,英奴看出眾人情緒莫測曖昧,只下令賜藥另遣了太醫(yī)去烏衣巷。 疫情蔓延成災(zāi),成去非病倒,事情卻不能無人接管。死人的數(shù)目一日日往上疊加,尸體不及時處置,疫情不能控制,事態(tài)將更為嚴重。建康上次大規(guī)模瘟疫,還是祖皇帝年間,遍地腐尸,大半個建康城都空了。時人雖不能親睹,卻仍有文字可尋,其慘烈觸目于心。倘澇災(zāi)一事百官還渾噩不覺,這瘟疫卻不能不教人警戒,朝野上下再無遲疑,天子迅速布置人事,各有司協(xié)同賑災(zāi)抗疫,一時間竟也無人敢怠慢。 成府亦漸有風(fēng)吹草動之態(tài),成去非既昏迷于病榻,成去之不得不告假歸府主事。 “凡敢私下失言亂語者,杖五十,驅(qū)逐出府!”成去之負手而立,冷冷注視著眾人,底下皆垂首噤聲,趙器從門外匆匆奔來,見此情形,朝成去之看了兩眼,成去之會意,折身進了聽事。 “虞公子托我?guī)г挘胱尨蠊尤ヂ牆≈B(yǎng)病,說換個環(huán)境興許好些,這里都是人氣,虞公子要親自照料?!壁w器邊說著邊把虞歸塵的書函遞了上去,成去之甩開信,垂目看下來,半晌未做聲。 兄長病得重,誰都看得出來,他看到病榻上兄長的第一眼,從未有過的巨大恐懼忽就翻江倒海打過來,縱是當年父親病逝,乃至后來的鐘山事變,他都不曾這樣膽顫,而榻上人緊閉雙唇,高熱時退時起,實在是無從把握之際,他差些挪不動步子,他此刻是真覺可怖,怕榻上人一口氣不來,成家上下要往何處安身立命? 成去之一張臉鐵青,抬眉望著趙器,問道:“水鏡先生去后,靜齋哥哥可來過家里?”趙器明白他話中深意,答道:“來倒是來過,大公子也未拒絕,不過逗留很短?!背扇ブ庵阶?,沉思道:“趙器,你信不信,這個時候,有無數(shù)只眼睛都盯著兄長,你知道他們都在等什么嗎?” 趙器不敢應(yīng)話,成去之兀自冷笑不止:“他們在等著看兄長跨不過這道坎,他們在等著烏衣巷的大公子就此丟了性命,虞歸塵現(xiàn)下來這么一副帖子,又打得什么主意呢?” 聽他直言不諱稱呼虞公子,趙器心下一涼,看著成去之道:“小公子,越是這個時候,您越得想清楚,該拿什么主意?!?/br> 成去之點了兩下頭:“我知道,”他低低道,“容我想一想,我們是要放手一搏引其入榖,還是要……” 他有這份勇氣拿兄長的性命去賭?去搏?他終是未能將話說完,只是緊緊抿死了嘴唇。 第236章 “小公子, 賀娘子想要見您?!遍w門外進來一婢子,成去之皺了皺眉,“不是告訴娘子了嗎?她向來體弱,這個時候不宜見阿兄?” 婢子答道:“已告訴娘子多次, 娘子只是流淚, 小公子,要讓娘子進來嗎?”成去之擺手道:“你告訴娘子,她自己當心便是,家中這個樣子,請不要添亂了?!?/br> “賀娘子不吃不睡,如此這般,遲早也要病的,小公子, 奴婢們也不知該如何是好了?!辨咀幼麟y道, 成去之略愣了一下,賀娘子的癡情他是知曉一二的,此刻看了看趙器, 趙器便道:“讓賀娘子去吧?!?/br> 成去之只得吩咐:“那就無須進來了, 請賀娘子去阿兄那里?!?/br> 婢子方應(yīng)聲領(lǐng)命而出,那邊又飛來一人, 急喘道:“大公子醒了,小公子快去, 大公子似是有話要說?!背扇ブ膊酵賵@趕來, 進得閣內(nèi), 婢子已各自散開兩邊,他直撲榻前,果見成去非睜著一雙眼,正是在等他,成去之不禁喜極而泣握住成去非一只手哽咽道:“兄長醒了?!背扇シ遣贿^是昏迷間偶一為之的清醒,高熱燒得他整個人猶如直墜火海,此刻得半霎的舒緩,努力啟唇道: “你務(wù)必回禁宮,不要留在家中?!?/br> 成去之目中閃淚,心中一陣亂跳,咬了咬牙低聲答應(yīng)道:“好,我聽兄長的,”頓了頓,將方才的事說了出來,“靜齋哥哥想讓您去聽濤小筑養(yǎng)病,他,他想要親自照料兄長,我還未回話。” “你去回話,就說我正有此意。”成去非毫無半分猶疑,成去之肩頭一抖面上變了色,一時不解,“兄長……” “這件事,你無須擔(dān)憂……”成去非聲音越發(fā)低沉,難抑的心悸重新席卷而來,頭不禁向一邊偏去,雙目又漸漸闔上,成去之不敢多叨擾他,在他身畔坐了良久,方起身對一直立于身后的琬寧施禮: “請賀娘子借一步說話?!?/br> 琬寧一副失魂模樣,直到成去之連提醒兩遍方聽清對方所言,兩手緊緊交握到一處隨成去之在廊下站定,兩人相對,成去之身量早遠遠高于她,默默看琬寧一眼,道: “阿兄要移往虞公子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