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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塘話一出口就后悔了,他拎起車衣才發(fā)現(xiàn),這人長得還怪好看的,羞羞噠噠的,上嘴唇邊還有顆痣,跟個大姑娘似的,讓人也下不去手。于塘把手松開,還替他整了整被自己揪皺的衣領(lǐng),說:“算啦,你走吧?”車衣聽了話馬上拎起柳條筐就往村里跑,于塘喊了一嗓子:“你斧頭落下啦,不要啦?”車衣哪會管破斧頭呢,依舊頭也不回地跑了。于塘嘆了一口氣,還是得靠自己啊,求諸人不如求諸己。他剛要把白鳳棠背起來繼續(xù)走,就覺得身后有腳步聲,他回頭一看,一個人正朝自己跑過來。到那人到了跟前,于塘吃了一驚:“呀?回來拿斧子啦?”說著,于塘把破斧子遞了過去,那人正是車衣。車衣一見于塘,更吃驚了,也不敢多說話,接過斧子繼續(xù)往前跑。于塘心說怪了,這哥們咋從自己身后跑出來了?他搖了搖頭,也沒時間多想,再次準(zhǔn)備背起白鳳棠,哪知道身后又響起一陣腳步聲。于塘仔細(xì)瞅瞅,又是那哥們,一手挎著筐一手拿著破斧子,正往自己這跑。車衣也遠(yuǎn)遠(yuǎn)地看見了于塘,就跟看到了鬼似的,巴不得多長兩條腿好快點(diǎn)從于塘身邊跑過去。于塘這才覺得不對勁,趁車衣跑到自己身邊的時候一伸手把他拉住了,車衣嚇的嗷地一聲,“干啥啊你,松開松開!”“你沒發(fā)現(xiàn)自己在繞圈嗎?”于塘松開手后問道。車衣:“啊?繞圈?嗯吶,我咋又跑回來啦?”于塘看著他,說:“鬼打墻了唄?!?/br>車衣哆嗦著嘴唇說:“鬼...鬼打墻?啊,你是鬼?。 ?/br>“呸!你他...”,于塘把臟字咽了回去,“你才是鬼呢,我是活人,不信你摸摸!”說著一扯自己衣領(lǐng),又拉過車衣的手放在自己胸前,“看看,有溫度、有心跳,我是活人!”車衣趕緊把手縮了回來,“行啦,我知道你是人啦?!保治溃骸耙郧耙猜犎苏f過鬼打墻,不過我天天來這砍柴,之前咋沒遇到過呢?”“哼,那是你之前沒遇到我。”說著,于塘來到白鳳棠的尸體前,撲通,跪了下來。他拉著白鳳棠的手,冰涼涼的,心里一陣發(fā)酸,嘆了口氣,開口說:“鳳棠啊,別鬧了啊,乖。人家不幫咱忙,就不幫唄,你何必弄他呢?你看把人家嚇的!人家...哎,你叫啥名???”于塘扭頭問。“我叫車衣?!?/br>“車一?你應(yīng)該叫車二,揚(yáng)了二正的?!?/br>“不是不是,我是這個衣!”車衣扯了扯自己的衣服。于塘沒理他,繼續(xù)跟白鳳棠說:“這車衣還等著回家呢,你放過他吧,我自己能行,能找到道,哦?”說完,于塘俯身親了白鳳棠的額頭一下,然后起身說:“行啦,你再試著跑跑,應(yīng)該能出去了?!?/br>車衣聽了這話如同得了大赦一般,抱著自己柳條筐就往前跑。于塘看著他的影子笑了笑,突然扭頭看向白鳳棠,心說不對!鳳棠去世還不到一天,魂魄應(yīng)該還沒有完全離體,那又怎么會變成鬼呢?而且就算變成了鬼,自己的陰陽眼也能看到她啊??蛇@一路走來,從黑水河到這兒,自己并沒看到她。也就是說...這鬼打墻不是鳳棠弄的?于塘這么想著,就聽見了身后的腳步聲,果不其然,車衣又繞圈回來了。車衣再次看到于塘的時候都要哭啦,累的他往地上一座,“哎呀,你不是鬼,她也不是鬼,那我咋還跑不出去呢?”“別說話!”,于塘示意他住嘴,然后問:“你聽沒聽到,有人在吹喇叭?”“吹喇叭?”車衣一愣,仰頭豎著耳朵,只聽到老鴰又不合時宜地叫了一聲,氣得他在地上撿起一塊土了卡就往樹上撇。那老鴰這次倒是驚飛了。于塘看著飛走的烏鴉,臉色一變,趕緊背起白鳳棠的尸體,拉著車衣的手就跑。跑著跑著,林間霧氣彌漫,看不清道路了,于塘停下腳步,車衣掙脫手,“你拉著我跑干啥,不是跑不出去嗎?”他這話音一落,就聽前方林中傳來一陣?yán)嚷?。這喇叭吹得震天響,聲長調(diào)揚(yáng),就是聽不出來是喜是悲,反而讓人覺得汗毛直立,心里發(fā)顫。于塘沒動,車衣也不敢動,兩個人緊盯著前方,喇叭聲越來越近,眼前濃霧之中走出一隊人。這隊人個個都身穿大紅色的長衣,手拿綢帶,蹦蹦跳跳,看起來喜氣洋洋,可臉都緊繃著,臉色慘白,毫無血色。前邊開路的四個紅衣人吹著長喇叭,后邊的人打著鑼,敲著鼓,中間還有四個人抬著一頂大花轎。這頂花轎一上一下的顛著,轎門簾也唿扇唿扇地顫著,隱隱約約看見轎子里面坐著一個筆直的人。車衣見了這隊迎親的人,心里納悶,說:“哎,沒聽說村里誰家娶媳婦啊,這些人哪來的啊?”于塘繃著臉說:“你是真二啊,你家娶媳婦還抬花轎???現(xiàn)在都開奧迪接新娘子。再說了,哪有大半夜娶媳婦的,不都是中午嗎?”“對啊,那他們是哪來的啊?”車衣還伸手去指,于塘趕緊拉過他的手,“別看了,往回跑。”兩個人往回沒跑幾步,眼前的路又被一隊人堵住了。跟那隊娶親的不同,這隊是出殯的。二三十號人,個個都臉色煞白,披麻戴孝,穿著白衣。頭前四個也是吹喇叭的,喇叭上還綁著白孝帶。緊緊跟著的是兩排撒紙錢的,中間八個人抬著一頂大棺材,棺材上跨坐著一個人,戴著孝帽,扛著靈幡,腰桿出奇地筆直。再后面又是敲鑼打鼓的,浩浩蕩蕩。于塘眼見進(jìn)不能進(jìn),退不能退,兩隊人馬就要撞到一起了,自己和車衣兩個夾在中間,肯定沒好??!但是現(xiàn)在又跑不出去,怎么辦呢?車衣的哭腔都出來了,“咋...咋整啊,到跟前兒啦!”于塘命令道:“你別管那么多,閉上眼睛,就當(dāng)是幻覺!”車衣只得聽話,把眼一閉,雙手合十,不住地念著阿彌陀佛。于塘則在腦子里快速地搜索著,這一方嫁娶,一方出殯,這是哪個鬼來著?完了完了,越著急越想不起來。常言說舉頭三尺有神明,地下三尺鬼不同,于塘從小就熟背天下的鬼怪妖魔的特征,這是做陰陽先生最基本的知識??墒怯幸恍┕砉植怀R?,甚至說只存在古籍和傳聞當(dāng)中,當(dāng)代社會早就沒有啦!所以于塘對這些鬼怪就不太熟悉,因為根本碰不到,哪成想今天在這兒遇到了。眼看著兩隊人馬來到跟前,同時停住,喇叭聲也霎時消失,周圍靜悄悄的,只剩下車衣念佛的聲音。于塘心急火燎的,一跺腳,他媽的,誰說是一個鬼啦,這根本就是兩鬼??!哪兩個鬼同時出現(xiàn)來著?于塘心中過著無數(shù)鬼怪的名稱,突然四個字蹦出嘴來,“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