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走廊，撞見剛從洗手間出來的霍平。商人那雙精明的眼睛草草掃過余展鵬，最后停在花生上。

“你是余經(jīng)理的堂弟？”霍平問道。

余展鵬從來沒跟這等大人物近距離接觸過，拘謹(jǐn)?shù)攸c頭。

“你不是為配方而來的吧。”霍平摸摸下巴。

“什么配方？”余展鵬一頭霧水。

“哦，不知道嗎？是我多言了?！被羝铰洱X一笑，“看來你哥沒告訴你，這次我們幾人匯聚一堂都是為了得到聞厭先生的新配方，聞厭先生是一位極其優(yōu)秀的調(diào)香師，凡出自他之手的配方，必然能引發(fā)各界轟動，相互競爭?！?/br>
“這、這么厲害嗎？”余展鵬目瞪口呆，雖然他早料到聞厭先生是個隱居世外的高人，沒想到他能得到各領(lǐng)域高層的青睞，是以一種似近又遠(yuǎn)的職能——調(diào)香。

香料、香水、香薰，看似不起眼，卻每時每刻充斥我們生活的奇妙之物。

余展鵬自以為是一個離這些事物很遙遠(yuǎn)的男人，他不用男士香水，但他夏天用花露水，他的沐浴液與洗發(fā)露是薄荷味的，他的剃須膏是檸檬味的，甚至現(xiàn)在他的身上都散發(fā)著薰衣草香——因為他用了薰衣草味的洗衣液。

他明白為什么堂哥那么積極地想來這里了，因為他追求許薇，也因為他是一家香料工廠的經(jīng)理。

不過這些都與他余展鵬無關(guān)啊，堂哥為什么要讓他參加這次宴會？

素不相識的霍平自然不會答復(fù)余展鵬，比起余展鵬這個愣頭青，霍平對他手中的花生更感興趣。

“小兄弟，花生你吃嗎？”

余展鵬這才從震驚中緩過神來：“不、不了，你拿去吧?！?/br>
霍平滿意地接下花生，對余展鵬的識相表示贊賞。

余展鵬沒有跟霍平返回客廳，他來到正廳，恰好看到聞系淵又站在二樓的落地窗前。這次他背朝余展鵬，好像在眺望大海，形單影只有些孤獨，讓余展鵬忍不住想跟這個唯一沒把他排除在外的溫柔青年搭話。

余展鵬慢慢靠近，他看到聞系淵雙手搭在陽臺的欄桿上，閉著雙眼。他沒有欣賞壯闊的海洋，更像在小憩。余展鵬不禁好奇，問他在干什么。

聞系淵早感到余展鵬在他身邊，他悠悠地說：“我在聞海的味道?！?/br>
余展鵬隨之吸了幾口氣，他聞到海的咸味與腥味，并不太美好，不過倒是很新鮮。

他問聞系淵：“你住在這里天天聞海的味道不會厭煩嗎？”

聞系淵睜開眼：“不會?！彼聪蜻h(yuǎn)方，“海的味道充滿包容，永不厭倦。”

“所以你才跟父親住在這里？”

“是的，這是原因之一?！?/br>
余展鵬又問：“……你為什么戴著口罩？”還是問出口了，他側(cè)頭，目光剛好與聞系淵撞到一起，余展鵬有點心虛。

“因為過敏?！甭勏禍Y說，“一些難聞的味道讓我感到惡心，戴口罩能稍微抵擋。其實如果條件允許，我更想戴防毒面具……”他的眼角彎了彎，似乎在微笑，“那樣太夸張了不是嗎？”

余展鵬了然，這大概是每間房內(nèi)都有香薰的原因了。他也有換季過敏，不過不嚴(yán)重，大多在春季才復(fù)發(fā)。他很理解過敏時痛癢難耐，進(jìn)退維谷的感覺。

兩人又閑聊了會，壁鐘敲響五點的鐘聲，晚飯時間到來。

飯廳內(nèi)，來賓們整齊入座?？吹贸鰜碇魅藢@場晚宴的上心，為保持氣氛，桌上有紅燭與鮮花，花是艷紅的玫瑰，倒把晚宴襯得像情侶間浪漫的燭光晚餐。

聞系淵坐在靠中的位置，他旁邊正中的位置空著，為聞厭先生而留。余展鵬不是什么關(guān)鍵人物，他靜悄悄地坐在靠門的地方，希望自己的存在感能更小一點，這種暗藏競爭的交易會哪有他插話的資格。

顧姨為眾人上菜，菜肴大多以海鮮為主，也有家常小炒。在場大多都是吃慣山珍海味的人，偶爾嘗嘗顧姨親手做的家常菜倒也別有一番風(fēng)味。

余展鵬已經(jīng)鎖定了面前的蒸蟹，等聞厭先生一到場，可以動筷之時，他肯定第一時間夾走那只誘人的小家伙。

可非常遺憾，直到顧姨端上最后一盤菜，聞厭先生依然沒下樓。不僅主辦者沒到場，連聞系淵這位二當(dāng)家也只端坐著，沒有一絲要摘下口罩的念頭。

政員李豫率先打破沉默，盡管他控制了自己的語氣，脫口而出的話仍然能聽出他的憤怒：“聞先生要放我們鴿子嗎？”

眾人的視線紛紛落到聞系淵的身上，渴望能從他身上得到一個合理的解釋。

“各位稍安勿躁。”聞系淵說，“想必父親目前還專心于研究中，大家不要客氣，先動筷也無妨?！?/br>
來賓們交換眼色，霍平笑著舉起筷子：“既然小少爺都說了，我們恭敬不如從命?！闭f著大方開吃，品嘗的同時表揚顧姨的手藝，“這道醉蝦做得真好，大家嘗嘗啊?！?/br>
眾人陸續(xù)夾菜，余展鵬如愿以償吃到想念已久的蒸蟹，對面聞系淵卻一直戴著口罩不為所動。余展鵬很想問他原因，但桌上沒有任何一人主動提起這事。他企圖向聞系淵投去疑惑的目光，對方的表情藏在口罩下，他感到聞系淵大概回以了一個恭敬的笑，最后只好保持沉默。

這頓飯除了霍平大快朵頤了一番，其他人都吃得不太順心。女傭顧姨沒資格坐上正席，許薇和李豫都心事重重，堂兄忙著給許薇夾菜，自己根本沒吃幾口。余展鵬也莫名覺得心里煩悶，隨便嘗了幾口鮮，放下筷子。

最有戲的晚宴在期待中落空，眾人返回客廳。天色漸沉，屋外海風(fēng)呼嘯。

第4章第四章

許薇點燃一支香煙，椅在沙發(fā)上：“聞厭先生是在考驗我們吧。”

霍平摸著肚皮呵呵一笑：“許小姐這么著急見聞厭先生，是不是有別的目的？”

許薇瞪他一眼：“我能有什么目的？你們難道不想見他嗎！”

“當(dāng)然想啊，不過……”霍平眼睛咕溜一轉(zhuǎn)，對李豫道，“我跟李部長的想法差不多?！?/br>
“什么想法？”堂哥左顧右盼。

“哼?！崩钤ケеp臂，“能見面自然最好，不能見面只要配方拿到手我也沒意見?！?/br>
“是啊是啊。”霍平連連點頭，“許小姐莫要忘了我們的首要目標(biāo)，別本末倒置了?！?/br>
許薇嫣然一笑，不甚在意：“配方我自然會拿到手，聞厭先生我也必須見到?！?/br>
“許小姐現(xiàn)在就那么自信一定能拿到配方？別忘了在座其他人的身份?！崩钤柭暤?。

“是啊，薇薇，別妄下斷言，聞先生這次的新配方只給一個人，大家肯定都會全力以赴?！碧酶缦肜S薇的手，許薇不客氣地收了回去。

“上次的配方明明人人有份，為什么這次偏偏只選一人？”許薇說。

“嘿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