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風(fēng)里傳來隱隱約約的說話聲和縹緲的歌聲。

夜幕降臨，漫天繁星閃爍，鮫人們紛紛拿出夜明珠或者點起燭火，海岸上夜明珠清冷的幽光、燭焰暖融融的光芒，和天上的星辰交相輝映，美得就好像在童話世界里一樣。

蘇昀拉著常向轉(zhuǎn)來轉(zhuǎn)去，用他們鮫人一族通用的海貝買了很多他從來沒見過的小玩意兒，裝在鮫綃的袋子里，拖著在沙灘上走來走去。

走累了，他們就在岸邊撿了一塊干凈的礁石坐了，看著遠(yuǎn)處一輪碩大明月從海平面上緩緩升起，聽海浪拍著海岸，傳來喧囂又寂寥的潮聲。

蘇昀把腦袋枕在常向肩膀上：“開心嗎？”

常向笑了笑：“開心。特別開心?！?/br>
他這輩子還從來沒有這么開心過，可是有蘇昀在，今后的每個晴朝雨暮，都值得期待。

第87章巨龍和小團(tuán)子

敖欽第一次見到孟謨的時候,他才出生不過百天。

他從來沒見過這么小這么白這么軟這么萌又這么漂亮的小東西，頭發(fā)和瞳仁墨一般漆黑，皮膚雪一樣白，話都還不會說，看見他就笑，圓溜溜的黑眼睛滴溜溜亂轉(zhuǎn)、靈動無比，笑起來臉蛋兒上一邊一個小酒窩,看起來特別甜。

好看得和瓷娃娃一樣。

萌得他心都化了。

瓷娃娃一點兒都不認(rèn)生，窩在他母親懷里好奇地打量了他一會兒，突然對他伸出兩只胖藕節(jié)似的手臂,笑哈哈地對他比了個“求抱抱”的姿勢。

“小軟好像很喜歡你，”夢貘母親笑著說，“要抱抱他嗎？”

“好?！?/br>
那是敖欽第一次抱他。

小東西簡直太軟了，哪兒哪兒都是軟的,就好像沒骨頭一樣，又軟又精致,抱在懷里都不敢用力，就怕稍微使一點兒勁兒，就把他捏壞了。

他心想，天底下怎么會有這么軟又這么可愛的小東西。

簡直抱在懷里就舍不得撒手。

敖欽第二次再見孟謨的時候,已經(jīng)是十多年后。按照人類的年齡算，小團(tuán)子已經(jīng)快滿一周歲了，開始咿咿呀呀地學(xué)說話，但還說不出一個完整清晰的音節(jié)。

看到敖欽,小團(tuán)子一雙水汪汪的大眼睛瞬間亮了起來，咿咿呀呀揮舞著藕節(jié)似的小手臂求抱抱，看起來又甜又乖巧。

像是還記得他一樣。

那時候人間發(fā)生了大地震，夢貘夫婦接到天庭委派的任務(wù)，要去人間消除災(zāi)后人類的噩夢，幫助他們重建生存的信心，他們不舍得把寶貝兒子也帶去人間風(fēng)餐露宿，所以就把孟謨托付給了敖欽照顧。

作為一個被逼上崗的臨時奶爸，敖欽每天從早到晚都手忙腳亂，要帶著小夢貘四處尋找小噩夢，要喂奶要哄要逗要陪玩，晚上還得輕輕拍著他唱搖籃曲哄他睡覺，夜里還要換好幾回尿布。一天十二個時辰，有十三個時辰焦頭爛額，簡直比修煉仙術(shù)還要累。

但更多的卻是開心。

敖欽每天用昆侖木和暖玉給他雕各種小玩意兒，小玉兔、小天狗呀，撥浪鼓、竹蜻蜓呀，小口哨、小風(fēng)車呀，逗得小團(tuán)子每天都笑得咯咯咯的。他還拿著小玉板教他畫畫、識字，還將仙界和人間的很多小故事講給他聽，小東西雖然似懂非懂，但卻會睜著一雙靈動的大眼睛，聽得很認(rèn)真很認(rèn)真，把他的心都萌化了。

敖欽還一遍一遍不厭其煩地教他說話。

太陽、藍(lán)天、白云、大海、小島，各種花草樹木、飛禽走獸，當(dāng)然還有……叔叔。

孟謨第一個會叫的不是爸爸mama，而是叔叔。

他剛剛開始學(xué)說話，咬字還不很清晰，平翹舌不分，聽起來很像“蘇蘇”。

蘇蘇，太陽！

蘇蘇，南天（藍(lán)天）！

蘇蘇，小兔紙！

……

敖欽聽著小團(tuán)子用清脆的小奶音一聲一聲喚他蘇蘇，感覺心中一片酥軟，暖洋洋軟綿綿的，簡直要被他萌化了。

那時候他曾經(jīng)很認(rèn)真地想過，要不要找個女仙娶了，讓她也給自己生一個這么可愛的小團(tuán)子。

可是當(dāng)時他已經(jīng)有日破天的“英明”在外，再加上千年來從沒談過戀愛，整個神仙界謠言四起，根本沒有好女仙敢嫁給他。

許多年后，孟謨窩在敖欽懷里，一面聽他講那些他并不知道的久遠(yuǎn)往事，一面心不在焉地玩兒他的手指頭，聽到這里不滿地哼了一聲：“你竟然還想過娶別人？”

敖欽無言以對，只好不說話了。

孟謨卻追問道：“后來呢？”

后來……夢貘夫婦執(zhí)行任務(wù)歸來，帶著飯量日漸龐大的小孟謨出外覓食，四海八荒都走遍了。

這一走，就是幾十年。

敖欽再見到他的時候，他已經(jīng)好幾十歲了，換算成人類的年齡，大概三四歲的樣子，是那種有點記事兒，卻又不太記事兒的年紀(jì)。

小團(tuán)子的五官長開了一點點，依稀可以看出和母親相像的清秀輪廓，和父親一樣挺直的小鼻梁，粉雕玉琢的，漂亮得驚人。

他已經(jīng)開始認(rèn)生了。

剛見面的時候，他揪著父親的衣襟躲在他身后，好奇地偷偷打量敖欽，只露出半張臉，和一雙已經(jīng)隱隱有了桃花眼輪廓的漂亮的黑眼睛。他偷偷看了敖欽一會兒，似乎漸漸感覺到了熟稔，對著他甜甜一笑，笑出了兩個圓圓的小酒窩。

看起來又乖巧又可愛。

但其實調(diào)皮得不得了。

那時候，天上地下幾乎所有的神仙都來赴王母三千年一場的蟠桃宴，夢貘夫婦到得早了，索性先來龍宮拜訪摯友。小孟謨認(rèn)了半個時辰的生，迅速就和這個看起來很和善（并沒有）的叔叔混熟了，跟在他屁股后頭叔叔長叔叔短，話多得不得了，還問他真的是龍嗎？

龍是不是金色的很長的一條？是不是有四只鋒利的大爪子？是不是特別兇猛特別威風(fēng)？

可不可以變原形讓他看看？

小團(tuán)子羞澀又期待地看著他，伸出一只雪白的小爪子扯著敖欽的衣角，奶聲奶氣道：“叔叔，我想騎龍?！?/br>
夢貘父母聽他越說越過分，作勢要打他：“胡鬧！”

小團(tuán)子刺溜一下子躲到了敖欽身后。

敖欽被他這個代表親近的舉動萌得心都化了，伸手?jǐn)r了一下：“沒關(guān)系。離蟠桃宴還有一天，我?guī)鋈ネ鎯阂粫?，不妨事?！?/br>
于是敖欽化為一條金色巨龍，載著小團(tuán)子騰空而起，直沖九霄。

海水碧藍(lán)碧藍(lán)，天空瓦藍(lán)瓦藍(lán)，陽光碎金子一樣灑下來，一朵朵白云棉花糖一樣飄在空中。

一個粉雕玉琢的小男孩兒騎在金色巨龍的背上，在藍(lán)天與碧海之間遨游徜徉，時不時伸手去夠近在耳畔的“棉花糖”，發(fā)出銅鈴一樣清脆的咯咯的笑聲。

巨龍一會兒飛上天空，一會兒又俯沖到海面上，張開大嘴嗷嗚吞了一口海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