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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完全不同了。景硯稍稍抬高手,展開左手的寬袖,上頭是喬玉為自己繡的黑龍和小花,除了那么個個小傻子,沒人能繡成這副模樣卻自鳴得意,不過看久了景硯覺得還挺別致,他很喜歡。確切來說,是喜歡極了。正是因為如此,才不愿意讓它沾染上血跡,仿佛那樣就是糟蹋了喬玉的心意。對于景硯來說,無論做什么,總是會手染鮮血??蓮暮芫靡郧埃鲞@些時他都會讓刻意回避喬玉,總不愿意讓天真的廢物點心看到,他只要還活著,能護得了喬玉多久,便會護多久。景硯永遠記得兩個夜晚,一個是他們第一次見面時,喬玉眼淚汪汪地求自己為他捉螢火蟲。還有一個,就是他以為與喬玉永世不再相見的幾天后,在太清宮門前,那個小太監(jiān)一抬頭,卻是喬玉的臉。想到這些,景硯深邃的眼底多了些溫柔。得福的喘息聲漸漸微弱起來,只有些微的呼吸聲,蕭十四怕他撐不到景硯定下的時候,猶豫了片刻,還是停下了手,歇息片刻,要同景硯稟告公務。景硯瞥了比死尸只是多了口氣的得福一眼,并未阻止蕭十四,就這樣立著聽了。蕭十四負責的是整合過的消息的傳遞,而朝堂之上的事,景硯都是送出去,交給別人處理。陸昭的身世不算難查,很快就有了消息。他的父親陸遠行原先是同馮丞手下的都尉,也稱得上戰(zhàn)功赫赫,功高于他,馮丞卻不是能夠容人的脾性,生怕他威脅到了自己將軍的位置,在一場戰(zhàn)役中以大局為借口,讓陸都尉死于孤軍奮戰(zhàn)。這件事做的很高明,滿朝文武知之甚少,而那場戰(zhàn)役除了陸都尉,確實大勝,元德帝也不會因為一個死人再多加責備馮丞,這件事就這樣過去了。陸家根基不深厚,本來就是由陸遠行起家,陸遠行死后就迅速敗落了。甚至連陸昭本來的愿望該是同父親一樣遠赴邊疆,卻因為家中重擔而入宮當了侍衛(wèi),以求一份高俸祿養(yǎng)家。景硯在幾年前曾見過陸昭同陸遠行談論邊疆軍事,的確很有才華遠見,在宮中當個侍衛(wèi),確實是屈才了。他思忖了片刻,道:“陸昭很適合去塞北,他最喜歡重用的就是這樣無牽無掛,無權無勢,只能依靠皇權的人了?!?/br>景硯的聲音略低了幾分,似乎有些嘲諷,“畢竟,陳家沒了,就剩馮家了?!?/br>狡兔死,走狗烹。馮家即使緊緊倚靠元德帝也不會例外,現(xiàn)在剩下的世家,尤以兵權為重的,元德帝一個也不會放過。就如同當年喬家的忽然覆滅,百年世家,即使是嫡系全都被匪徒所殺,旁系也會立刻支應門庭,怎么會說倒就倒,幾乎成了個鄉(xiāng)下富戶。蕭十四有些遲疑,這世上有才華的人那樣多,卻不能一一收攬,因為沒有辦法得到他們的忠心。景硯一眼就看出了他的疑惑,略解釋了一句,“給陸昭個機會,馮家不會讓他出頭,元德帝也沒閑空多管一個還沒多大用處的小侍衛(wèi)。陸昭同他父親很像,陸遠行當年也未必沒看出來馮丞的打算,卻到底還是同意了那次調派?!?/br>所謂用人便是如此,張弛有度,既要有利誘,又要有恩賞。蕭十四不再問了,具體的調派不是他的事情,他也不能多問,便接著講塞北那邊的事宜。他說了小片刻,景硯卻忽然皺眉,揮了揮手,止住了蕭十四的話,側耳聽外頭的聲音。雖說窗戶被封死了,但到底還看不到的縫隙,景硯能聽到不同于落雨的聲音。是喬玉,他正在喚著景硯。景硯一怔,三兩步走到門前,立刻打開門,朝外頭走過去,迎面便是一路找尋過來的喬玉。他只穿了一身中衣,頭上搭了件外套,連鞋子都沒好好穿,腳跟有一半露在外頭,也沒有撐傘,從頭到腳都被淋濕了。因為沒有光亮,景硯也不太瞧得清,他偏過身關門的瞬間,喬玉已經(jīng)不管不顧地撲過來了。他方才自睡夢中驚醒,旁邊空無一人,甚至連一點余溫都沒有,燈架上左右掛了四盞紙燈籠,掛鉤上的玻璃燈正在燃燒,整間屋子亮的仿若白日,喬玉卻害怕極了,因為能讓他安心下來的并不是光,而是景硯。他將自己團成一團,心里想著,睡前和自己約定好了的太子去了哪呢?喬玉等了一會,他覺得已經(jīng)等了好久好久,景硯卻還沒有回來,心里怕得要命,止不住地流眼淚,又跌跌撞撞地從床上爬下去,隨便揪了件外套披上,也顧不上外頭的風雨,徑直出去找景硯了。雨下得很大,外面暗的幾乎什么也瞧不清。喬玉摸著墻壁,將前院找了一圈也沒找到,便將外套搭在頭上,沖到了雨里,順著自己也認不清的小路摸到了后院,誤打誤撞之下,才到了這個小屋前頭。直到見到景硯,他要緊的牙關才松開,一下子哭出了聲,小拳頭沒忍住錘了一下景硯的胸口,但也是輕輕的,沒舍得用力似的,像是惡聲惡氣,其實還是抱怨般的撒嬌,“不是說好了要陪著我的嗎?怎么我一覺醒來,你就不見了,我怎么找也找不到你,怎么找,都沒有……”景硯強硬地將他半抱到漏雨的走廊中,一邊脫下自己的外衣,一邊輕聲哄著他,“是我的錯,沒有做到答應小玉的事,哭一哭就好了,別還害怕,也別難過。”從他的角度,能看到喬玉的眼角洇著薄紅,眼淚水不斷從眼窩處溢出墜落,他哭成了一團,不再如同往常一樣柔軟順從地伏在景硯的懷里,而是很僵硬,大約是是很想貼近的,但又勉強撐直了脊背,似乎很輕易就能被折斷。那那深深淺淺的嗚咽聲被雨水落地的聲音淹沒了,僅僅只有景硯和喬玉兩人能夠聽到。喬玉不該這個時候醒過來的,飯菜里下了安眠的藥粉,他從未吃過這些東西,毫無抵抗力,本該一夜無夢,安眠到天明的??伤趬衾锸趾ε?,似乎能夠感應到景硯不在自己的身邊,一下子驚醒過來,身旁誰也沒有。他的心臟仿佛被揪住,呼吸急促,越來越快,幾乎要將自己壓垮了,就如同被得福得全他們抓住,臉上覆蓋著桑皮紙時一般的害怕。直到現(xiàn)在,喬玉知道,在他看到景硯的那一瞬間,自己才緩和了下來,從生與死的邊緣解脫。景硯深吸了一口氣,將喬玉濕透了的外衣扔在一邊,披上了自己的,十指溫柔地撫摸著喬玉的后背,把小傻瓜強行抱在懷里,任由著他流淚,只有貼近的動作,不再解釋。過了很久,喬玉已經(jīng)將景硯身上的衣服全都浸透了,渾身才放松了下來,完全軟在他的懷里,一點也沒有往常的理直氣壯,而是細聲細氣道:“殿下,我害怕?!?/br>喬玉怯生生地扒著景硯的衣服,雪白的皮膚近乎透明,朝景硯撒著嬌。他還不知道景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