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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原十六州,境外兩州?!崩顟c成示意他們看地圖:“黃夷、夢澤等八州太遠,繞道過久,難以起兵,先不予考慮。司隸屬京城直接管轄,不可行。東海也太遠,中間還隔著夢湖,排除。北面燕、云、青三州太冷,又十分貧瘠,不可行。這里去了十三州,剩下五個州,你們覺得該先去哪里?”“揚州在江南,汀州在西川,江州在中原以南,都是物產(chǎn)富饒的區(qū)域,關(guān)州則依山傍海,秦州則是朝廷一直管不著的地區(qū),聚集了大量江湖人,以黑白兩道勢力為主?!?/br>“我覺得揚州不錯?!碧气櫟溃骸澳暧讜r我父帶我去過揚州,那處魚米豐足,百姓安居樂業(yè)?!?/br>“先說汀州吧,從西川一路北行,汀州刺史你們認識不?”李慶成問,眼光卻瞥向張慕。張慕點了點頭,方青余插口道:“除秦州外,各州刺史都是忠于朝廷的,此事毋庸置疑,咱們?nèi)舻酵≈萑?,在刺史面前露了臉,多半便有人來抓了。?/br>李慶成緩緩點頭,虞國中央集權(quán)制度訂得極其嚴密,朝廷向各州派出刺史與總督,刺史只對皇帝負責,每年與朝中欽差會面一次,總督則統(tǒng)管該州所有軍隊,此二職嚴禁與地方大族勾結(jié)。然而除刺史與總督外,每個州中還有雄踞一方的望族大戶,這些望族雖無政事之權(quán),卻極其富有,當年虞太祖起兵統(tǒng)一中原,便有江、汀等州的望族資助方能成就大業(yè)。同時李慶成的父皇登基后,也適當?shù)刈鞒隽嘶貓蟆逯械淖拥?,幾乎俱登上朝堂,官銜自一品至五品不等,當朝大學士,將軍與六部官員,也有不少娶了地方望族的女兒,這些派系中彼此薦職,互相推舉,構(gòu)成一張密密麻麻的關(guān)系網(wǎng)。如今帝位被篡,李慶成平了北疆后,大致理清頭緒,自己已有抗擊匈奴的戰(zhàn)功,并非一事無成的太子,可向中原諸州請求支援了。然而手上只有這點兵馬,哪幾個州會支持于自己,這支持的底限又能到哪一步,將來仍是個未知數(shù)。“你們都不認識地方勢力?”李慶成沉思良久后再次開口。張慕道:“玉璜?!?/br>李慶成道:“玉璜是交給孫家的,我讓唐鴻派人去送信,此刻信已經(jīng)回來了,前幾日忙著守關(guān),不及多看。”張慕問:“在哪里?!?/br>李慶成躬身,從車底抽出個小匣子,里面只有一塊晶瑩剔透的白玉。張慕:“信。”李慶成:“沒有信。”張慕接過玉璜,佩者為環(huán),璜者為半,半環(huán)型的玉石安靜地躺在張慕指間,李慶成道:“孫家回話,說必須見到玉璜的主人才能贅物,若此物之主親至,孫家再無二心?!?/br>方青余大笑,張慕眼中滿是怒火。李慶成嘴角淡淡牽了牽,道:“人心本就難測,不怪你?!?/br>唐鴻道:“萬一是誘你入套呢,你要自己送上門去么?”張慕冷冷道:“不會?!?/br>方青余道:“別去送死了罷?!?/br>張慕勃然大怒道:“不會!孫家是忠臣!”李慶成道:“怎么說?”張慕搖了搖頭,顯是心內(nèi)極為惱火,不想吭聲。李慶成沉吟片刻,而后道:“那就去汀州吧,找孫家接上頭,再看情況?!?/br>張慕忽道:“孫家長女本該是皇后,方青余,你不知道?”方青余愕然語塞。一言出,數(shù)人動容,李慶成依稀有點明白了,應是先帝在位時,曾做主讓太子娶孫家的女孩為妻,張慕多半知道內(nèi)情,然而親耳聽到自己的婚事,心內(nèi)卻又有種奇怪的難以言喻的感覺。“我可不想娶一個尚未謀面的女人?!崩顟c成道。張慕?jīng)]有答話,李慶成靜了片刻,吩咐道:“你們下去,吩咐前往汀州吧,人太多了,方青余你帶十個人,押著貨隨我一路去,唐鴻帶其他的人,散在汀城外等命令?!?/br>數(shù)人揭開車簾下馬車,李慶成又道:“慕哥留下?!?/br>“我怎記得皇后說的,當年給太子定親的舊事,是指了另外一家。”方青余下車時漫不經(jīng)心道。李慶成蹙眉道:“回來,是哪家?”張慕道:“沒有這回事。”方青余站在馬車下,哂道:“有?!?/br>張慕冷冷道:“方青余,先帝下過封口令?!?/br>李慶成道:“父皇崩了,現(xiàn)在是我說了算,告訴我,方青余?!?/br>方青余遲疑道:“這事內(nèi)情,臣也不太清楚,皇后只約略提過,是殿下出生前便已定下的親事,當初說過,西川那家隨先帝征戰(zhàn)天下,若是一男一女,便……”張慕勃然吼道:“那家已被滅門了!”李慶成嚇了一跳,未知張慕何以發(fā)這么大的火,吩咐道:“方青余,滾你的!”方青余自在一笑,走人了。李慶成問:“怎么回事?”張慕?jīng)]有回答,李慶成道:“我不責你,給我說說,是哪家?”張慕生硬地答道:“不知道。先帝下了封口令?!?/br>李慶成只得作罷,一時間車內(nèi)無話,張慕要下車去,李慶成卻道:“留下,沒讓你走。”張慕端坐,兩手握著拳,沉默不語。李慶成避開了先前方青余挑起的話題,而后問:“慕哥,你相信孫家?!?/br>張慕緩緩點頭,李慶成又道:“但我沒說娶他家的女兒?!?/br>張慕道:“你長大了,總要成婚?!?/br>李慶成心里也不知轉(zhuǎn)的什么念頭,隨口無意識道:“什么事都是你幫我做的,到時洞房你也幫我上就是了。”張慕道:“你會懂的?!?/br>李慶成嘆了口氣。張慕?jīng)]有再說,轉(zhuǎn)身下了車。李慶成道:“等等,上來?!?/br>張慕又上車來,李慶成道:“罷了,沒事?!?/br>李慶成孤零零地坐在馬車里,總有種說不清的滋味,想叫張慕上來說幾話,但張慕沉默寡言,對著他說話,大部分時間總在自言自語。縱是把他喚來坐在身邊,說個兩三車的話,朝夕相對,也總得不到自己想要的。他想要的又是什么呢?連自己也回答不了。張慕在身邊時,李慶成便覺得有種說不出的安心,像有人擋在身前,什么也不怕,也像有一個過去,張慕如同一個影子,伴隨著他第一次醒過來,睜眼時便看到的影子。有他在身邊,李慶成便有了一個過去,雖然不知那過去是怎么樣的,張慕也從來不說。但他站在那處,令李慶成有了個念想,仿佛在張慕身上,承載了他所有的回憶與被忘卻的生命的集合。他無數(shù)次地想開口,卻不知想問什么,更在每次一旦期望能得再多回應時,張慕就像個空的,不肯定,也不否定。就像隔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