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打動了我。不僅是這幅，本還有另一幅畫保存在學(xué)院里，不過因為它尚未完成，所以未曾展出過?！?/br>
老教授指著旁邊那幅被厚布覆蓋的畫：“就是它了。趁這個機會，我想讓它見見光。它是一幅風(fēng)格復(fù)古的油畫，主題是希臘神話故事，倘若它順利完成，定會是一幅名作。”

說罷，老教授揭開厚布，崔斯坦未完工的遺作終于顯露真容。

畫布被一堵城墻一分為二，城墻下方是諸多身著希臘式甲胄的士兵，其中有幾人格外顯眼，看來是畫家著重塑造的人物；城墻之上則立著一名身穿紅衣的女子，她扶著雉堞，向下望去，臉上掛著神秘莫測的微笑，不知是在嘲笑敵手，還是對己方防御充滿自信。幾個全副武裝的戰(zhàn)士簇?fù)碓谒車?。女子的舞動的紅衣是畫面上最鮮明生動的色彩。

“這幅畫名叫?！崩辖淌谡f。

霎時間，多米尼克感到呼吸困難。畫中其他人的面孔都很模糊，看來是畫家尚未來得及細(xì)化，只有紅衣女子面目清晰。正如神話中所說，女子有著絕世的容顏。然而正是這張臉勾起了多米尼克的回憶——他曾見過這女子！她就是他們第一次到畫廊觀看時，他在幻覺中所見的那名女子！

☆、海倫（5）

離開畫廊時，多米尼克仍雙腿發(fā)軟。

“嚇?biāo)牢伊?！我差點當(dāng)場尿褲子！”他由克里斯攙著，顫顫巍巍地走向道路邊的長椅。他嚇得不清，得好好緩一緩，于是像攤爛泥似的攤在了長椅上。

“你說畫中的那個海倫就是你先前在幻覺中見到的紅衣女子？”克里斯把整張長椅都讓給了多米尼克，自己雙手插著口袋，站在一旁。

“一模一樣。那樣的大美女，我絕不可能記錯?！?/br>
多米尼克說完，覺得自己這句話有點怪怪的，連忙澄清道：“你別誤會，我不是那種愛好獵艷的色狼！”

“我知道?！笨死锼沟卣f，“話說回來，這一切到底是怎么一回事？為什么你會看見海倫的幻影？”

“莫非崔斯坦的畫真的有……不可思議的魔力？”

克里斯搖搖頭，表示自己也不知道。

“崔斯坦已經(jīng)死了，大概沒人知道答案了?！倍嗝啄峥肃洁臁?/br>
“他死得也很蹊蹺。也許這背后有著什么不為人知的秘密?！?/br>
“誰知道呢……”多米尼克垂頭喪氣。

過了一會兒，他忽然仰起頭，臉上又帶上了歡欣鼓舞的神采：“對了，克里斯，你周六晚上有空嗎？”

“干什么？”

“我同學(xué)介紹了一家不錯的餐廳，咱們一起去吃個飯如何？”

克里斯冷峻的表情一瞬間松動了。“就我們兩個？”

“就我們兩個。”

“這算是約會嗎？”

多米尼克的臉像被粉刷匠刷上了一層紅漆?！斑馈堑每茨愕囊馑肌阋遣辉敢猓蔷彤?dāng)作是普通的……”

克里斯打斷他：“我很愿意?！?/br>
“真的？”

“我一直在想你什么時候才肯開口呢。”

多米尼克怔了怔，試探地問道：“我可以把你剛才的話理解為……你對我也有意思，但是在等著我主動約你嗎？”

他以為克里斯會矢口否認(rèn)，不料克里斯居然面不改色心不跳地說：“是的。”

倘若不是旁邊還有路人，多米尼克一定會狂喜地跳到長椅上連做十個后空翻。

多米尼克沒有正裝，只能找身材相仿的同學(xué)借了一件。對方聽說他要去約會后，熱情地拿出十幾套衣服供他任意挑選，還叫了女朋友過來過來幫多米尼克“梳妝打扮”。當(dāng)女朋友帶著一大包化妝用品出現(xiàn)在多米尼克面前時，多米尼克震驚得如同目睹了羅馬軍隊壯麗軍容而嚇得丟盔棄甲的野蠻人。

“你這一大包是什么？戰(zhàn)略物資？我只是出去約個會而已，又不是去打仗！”

女朋友說：“情竇初開的死基佬懂個屁，戀愛就是戰(zhàn)爭！”

多米尼克被她有理有據(jù)地說服了，根本無言以對。

一番折騰之后，多米尼克覺得自己這人模狗樣都能去走奧斯卡紅地毯了。臨行前同學(xué)還賊兮兮地問他是否準(zhǔn)備了安全套。

多米尼克誠實地回答：“我覺得不用吧，我們還沒發(fā)展到那個地步……”

“你懂個屁。戀愛就是戰(zhàn)爭，德國佬打波蘭之前可沒跟人家吃飯逛街看電影過?！?/br>
同學(xué)好心地捐出了自己的存貨，和女朋友一起喊著“安全上壘！”歡送多米尼克。年輕的獵魔人覺得自己就像一只被科學(xué)家觀察記錄發(fā)情期的猴子一樣。

他在校門口同克里斯碰面。克里斯穿著一套淺灰色條文西裝，換了發(fā)型。多米尼克盯著他瞧了半天，忽然想起他們第一次去畫廊時克里斯好像也打扮過……難道那個時候他就對他……

——別胡思亂想了！多米尼克拍打著自己的臉。這是他們第一次約會，絕對不能搞砸！

餐廳離學(xué)校很近，步行就能到達(dá)。他們一路上聊著天氣、課程和校園新聞，十分鐘便抵達(dá)了目的地。餐廳外停著一輛外形惹眼的紅色哈雷摩托，大概是哪位客人的座駕。多米尼克總覺得這摩托似曾相識，卻想不起自己在何處見過。

多米尼克已事先電話預(yù)約了位置，所以直接向餐廳侍者報了自己的名字。侍者在預(yù)約名單上找到了他的名字，為他引路：“請往這邊走?！?/br>
他領(lǐng)著兩人來到餐廳幽靜一角，窗戶邊為情侶所設(shè)的專座。侍者所指的座位上，已有一名紅衣女子落座。女子出神地望著窗外，似在等待其他人。

“您的朋友已等候多時了，蒙塔萊先生?！笔陶哒f。

多米尼克手足無措：“咦？是不是哪里弄錯了？我和這位女士并不認(rèn)識……”

侍者沒有回答多米尼克的問題，只是鞠了一躬，帶著職業(yè)微笑退下。

多米尼克轉(zhuǎn)向克里斯，緊張道：“一定是他們搞錯了！”

克里斯抬起一只手，示意他不必多說，雙眼緊盯著那名女子，像是恨不得用視線在她身上燒出個洞。

女子轉(zhuǎn)過頭：“請坐吧，人子們?！?/br>
多米尼克倒抽一口冷氣?！笆悄?！”

女子正是他在幻覺中所見之人，亦是本杰明·崔斯坦畫中那位“特洛伊的海倫”。

“你是人是鬼？！”

“這個問題很復(fù)雜?！迸有χf，“你們?yōu)槭裁床蛔侣犖医忉屇?？?/br>
克里斯輕拍多米尼克的肩膀，對他耳語道：“現(xiàn)在多說無益，還是坐下來聽她說吧?！?/br>
多米尼克哼了一聲，雖然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