料。

當一只螞蟻表現(xiàn)出自己用途的時候，要怎么對待它？

時千飲思考片刻，暫且將刀垂下：“繼續(xù)。”

歲聞簡單清晰地描述“合作”：“在我們共同尋找歲聞的期間，你不能傷害我。”

時千飲：“還有呢？”

歲聞：“沒有了，就這樣。”

時千飲挑挑眉：“沒有了？你不要求我從此都不能再傷害你？”

歲聞：“沒有這么多要求，先做個簡單的，你我都能接受的約定吧?！?/br>
這只是權(quán)宜之計。

歲聞冷靜地想。

從現(xiàn)有的條件之中很容易推斷，過去我的力量比妖怪強，所以妖怪才用“打敗”這個字眼。

“尋找歲聞”，揭開秘密……最終得益最多的，也許不是時千飲，而是我自己。

所以現(xiàn)在要做的，并非敲定一個面面俱到能夠完美保護自己的條件，而是避免死在第一步——

時千飲忽然揚眉。

他臉上竟然流露出一絲贊許，也不再稱歲聞為螻蟻，而是說：“在我見到的人類之中，你頭腦清醒，頗具智慧。也許……”

歲聞：“也許什么？”

時千飲回想道：“也許人的面孔和人的智慧有關(guān)系，歲聞也不傻，這應(yīng)該一副聰明的長相。”

歲聞：“……”

時千飲：“好了，以王之名，我同意你的請求，你可以過來和我簽訂契約了?！?/br>
話音落下，時千飲身旁出現(xiàn)一個氣流漩渦，一片黑色的羽毛從中逐步浮現(xiàn)，再脫離漩渦，飄到兩人中間。

這根羽毛泛著黑珍珠似的隱秘光芒，每一縷細碎絨毛都像是具有生命一樣恣意搖擺。

這時，時千飲的聲音再度響起。

他說：“碰觸我的羽毛，復(fù)述我們要簽訂的契約?！?/br>
歲聞有些被這片飄到身前的羽毛吸引。

黑色的事物帶來幽暗的感覺是正常的。但難以想象的是，歲聞居然能夠在這樣的黑暗之中同時看見蓬勃的生命之力……

歲聞沉著伸出手，指尖輕觸這片羽毛，幽光霎時一閃。

他按照時千飲所說，重復(fù)自己和對方說好的約定：“我將帶你通過出現(xiàn)空間的那扇門。從此處離開以后，你我將共同尋找歲聞四溢的力量，在此過程之中，你不能傷害我……”

言語具有力量。

當聲音溢出喉嚨，流蕩在體內(nèi)的力量像是被什么東西給吸了一下，自然從指尖溢出，閃耀的光芒纏上了歲聞手指之下的黑色羽毛。

奇異的幻境就在這一刻再度降臨！

他再度置身混沌的空間，從口中說出的話語變成一個個活潑的文字，正于空間之中恣意游蕩，放肆跳躍。

而他和時千飲的力量，是一蓬金色和黑色的碎芒，由兩人所在方向延伸出去，先于半空之中匯聚纏繞，變成一條金黑兩色的光帶，再四下游走，將一個個四散跳躍的文字纏繞其中，織成樂章，自歲聞眼前流淌而過。

這就是我和時千飲簽訂的契約。

歲聞暗自想到，他朝時千飲所在的位置看去，沒看見人，只看見了一個巨大的鳥形陰影。

這是時千飲真正的樣子嗎？

歲聞心生好奇，下意識想要碰觸那道陰影。

下一刻，他真的碰到了那道陰影。

鳥形陰影陡然一震，如同水波似抖動起來，時千飲的聲音驟然響起：“你在干什么！”

歲聞驚訝的發(fā)現(xiàn)，他進入到鳥形陰影之中了。

原先那種出現(xiàn)在羽毛上的生命力出現(xiàn)在他的身周，像水一樣完全包裹了他。他感覺自己進入了時千飲身體的最深處，也是力量的最深處。

他再往前輕輕一碰，似乎就能碰到時千飲的本源……

歲聞動了一下手。

原先牽在他身上的金黑力量像道流光似沒入時千飲力量的本源之中，閃了兩閃，消失不見。

然后，一股極其強烈的聯(lián)系感襲上歲聞的腦海。

像是有條繩索，一端綁住了他，另一端綁住了時千飲。

下一刻，混沌空間消失了，他們重新回到了黑暗空間。

歲聞神色奇異，甚至忍不住抬手摸了摸自己的胸口，再閉上眼睛。

不是錯覺。

簽訂契約以后，我能夠……直接感覺到時千飲的存在了？

他又睜開了眼睛，看著對面妖怪：“你感覺到了嗎？”

時千飲當然感覺到了。

他神色有點陰沉，又帶著很多疑惑，交織的情緒讓他的神色變得十分古怪：“感覺到了?！?/br>
歲聞又問：“我們能夠感覺到彼此的存在……這種契約都是這樣子的嗎？”

時千飲：“當然不是。”

歲聞一愣。

時千飲：“這種契約根本不會讓簽訂者感覺到另外一個人，但你在簽訂契約之中直接侵入到我的力量核心?！?/br>
歲聞：“……”

時千飲又冷冷說：“正因為如此，我們的契約發(fā)生了改變，從源頭上被捆綁在了一起。所以我們不止能夠感覺到彼此，我的力量還受到你存在的限制，大幅度的削弱，突然變得和螻蟻一樣微小了?！?/br>
可是——

時千飲眉頭緊鎖。

這種直接牽連力量的源頭，名為“真形之契”的契約，一個普通的人類怎么會知道？難道對方只是運氣好？

歲聞：“……”

他發(fā)現(xiàn)對面的妖怪再一次把手放在了刀柄上。

他覺得自己要再慢一步，那柄刀就要落到自己脖子上了。

于是歲聞飛快說話：“幸好這份契約只維持到我們找到歲聞為止！我有預(yù)感，這一找尋的時間不會太長，最多一年，所以我們現(xiàn)在先離開這里吧？”

握著刀的時千飲冷冷看了一眼歲聞。

他雖然不高興，但并沒有打算打破剛剛簽訂的契約。

別說一年，哪怕人類的一生，也太過短暫。無論這個人類究竟因為什么而和他簽訂下“真形之契”，這個契約都會在他打個小盹都不到的時間之中結(jié)束。

嘖。

等找到歲聞，再把這只螻蟻切塊。

緊張的氣氛又平靜了。

再一次成功穩(wěn)住妖怪的歲聞十分鎮(zhèn)定：“我們出去吧，現(xiàn)在你能看得見門嗎？”

時千飲漫不經(jīng)心地掃了掃空間：“看不見?！?/br>
歲聞思考了一下，突然向前兩步，牽住時千飲的手，想著讓他和自己一樣，能夠看見那扇門……

屬于降物師的一點力量，就這樣落在了時千飲的身上。

時千飲一瞇眼，目光落在兩人交握的手掌上。但下一刻，他又抬起了眼睛。

黑暗空間在視線之中發(fā)生變化。

一層原本遮擋視線的黑幕輕輕散去，黑幕之后，一扇門突兀出現(xiàn)兩人正前方。

兩人一同來到這扇門前。

歲聞拉開門，朝前一步。

***

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