奧利維特說：“不見了。”

艾德倫問：“不見了是什么意思？”

奧利維特搖搖頭。

艾德倫不死心：“出不去了？”

奧利維特又搖搖頭。

“你倒是說話啊。”艾德倫著急了，拿起一顆野果去丟奧利維特的臉。

這家伙居然張嘴，一口咬住吃了下去。

“……”

艾德倫臉都綠了。奧利維特見他臉色不對，忙開口道：“沒那么糟。雖然進來的路沒找到，但是我發(fā)現(xiàn)了一條‘小路’。待會你等我一下，我進去看看。”

“‘小路’是什么？”艾德倫的好奇心被勾起，臉色緩和下來。

看艾德倫的樣子，似乎已經(jīng)把昨晚上的事全忘記了，奧利維特猶豫要不要實話實說。

“和惡魔有關(guān)嗎？”艾德倫問。

奧利維特的身體明顯僵硬了一下。

他還記得。

昨晚因為艾德倫一句“我們只是朋友。我不該強迫你說你不想說的事?！?，一時沖動把該說不該說的全說了。守夜時清醒過來，被自己的魯莽嚇出一身冷汗，一直沒有合眼，精神高度緊張地坐了一夜。

事后回想，坦白的時候艾德倫困得厲害，應(yīng)該不太會有印象才對。這么想著奧利維特才算松下緊繃的神經(jīng)，趁著天才蒙蒙亮，去周圍打探情況。

“別想了。”艾德倫打斷他的幻想，“我全部都記得?！?/br>
怕自己的話不夠分量，想了想又補充一句：“包括慶祝日那天晚上的一切。”

奧利維特的腦海中立馬閃過慶祝日那個偷來的深吻。一滴冷汗從額間劃落，他口干舌燥，費力咽了咽口水。

“別緊張?！卑聜惷蜃炻冻鏊恼信莆⑿?，眼睛瞇成一條縫，斜睨著奧利維特，“現(xiàn)在不是跟你算賬的時候。我們先聊聊這條‘小路’?！?/br>
既然艾德倫都知道了，繼續(xù)隱瞞也沒有意思。奧利維特坦言道：“是一條異世界生物才能走的路?！甭砸卉P躇后，用手指著自己的鼻子，“我。”

“現(xiàn)在還不知道通往哪里，我怕你等太久，就先回來了。等下我們一起過去，你在門口等我，我進去看看?！?/br>
如果可以，奧利維特不想讓艾德倫一個人留在他看不見的地方，但是那條路很有可能是出森林的關(guān)鍵，他必須去看看情況。

他把整張樹葉遞給艾德倫，自己拿起濾毒水壺，接了滿滿一壺水塞在背包袋里，反手將包背在自己身上。

“出發(fā)吧。趁天還亮著?！闭f著，拿起木棍遞給艾德倫，不無擔(dān)心地問道，“能走嗎？”

“小意思?！卑聜惤舆^木棍，趁機拽住他的袖子，“奧利維特?！泵佳蹚潖?，帶著一點得意，“你忘了。說好了交換的，我也有件事要告訴你?！?/br>
艾德倫又說：“不過我們可以邊走邊說?！?/br>
艾德倫將自己如何為了尋找姑媽留給他的“遺產(chǎn)”來到德卡斯，如何和卡卡熟悉，去參加篝火晚會，發(fā)現(xiàn)小情侶消失，第二天到森林聽見了學(xué)舌鳥的歌聲，又如何在大雨的夜里放一只活著的、真實的小精靈進屋避雨，并答應(yīng)它幫忙拯救世界的事統(tǒng)統(tǒng)告訴給了奧利維特。

信息量不小。

一路上奧利維特都保持著一副消化不良的表情，艾德倫有些幸災(zāi)樂禍。

“喂，你傻了？”伸手在奧利維特眼前揮了揮。

奧利維特忍不住去抓他亂晃的手指，艾德倫趕緊躲開。

還在想艾德倫居然是個野生巫師的事，奧利維特有些心不在焉：“精靈是這個世界上最純凈的生物，所以不用擔(dān)心，它應(yīng)該沒騙你?！?/br>
“那就更應(yīng)該擔(dān)心了?！卑聜愓f，“安得得說好去查看情況，但是卻一直沒回來?！?/br>
“它說過是去精靈湖嗎？”奧利維特皺起了眉頭。

“是的。離開前它確實是這么說的?！卑聜愓f。

那就奇怪了。奧利維特有些想不通，他在湖邊守了一夜，沒發(fā)現(xiàn)惡魔的蹤跡。艾德倫陷進沼澤后，連學(xué)舌鳥都停止了唱歌。

“你在想什么？”艾德倫問，“如果真像你說的那樣，我們是不是該去找找安得得。我是指那個小精靈。”

“你想找到它嗎？”

艾德倫很認真地想了一下，點頭：“半個小時之前，我的打算是趕緊找辦法出去，但是現(xiàn)在，我不是那么確定了。我答應(yīng)安得得會幫忙救它的族人，既然現(xiàn)在知道它可能遇上了麻煩，我不應(yīng)該一走了之。”

奧利維特了然，繼續(xù)向前開路。

“你聽見我說的了嗎？”見他沒有反應(yīng)，艾德倫用木棍去戳戳他的小腿肚。

“聽見了?！眾W利維特說，“我先找路送你出去，再回來找精靈。別擔(dān)心，我會替你找到它的?！?/br>
艾德倫有些不高興，停下腳步：“如果你留下，我也要留下。況且它是我的朋友，你甚至不知道它長得什么樣。”

聽見身后的動靜，奧利維特轉(zhuǎn)過頭看他：“森林里很危險。”艾德倫聽懂了。奧利維特言下之意很明確，艾德倫沒有在森林里自保的能力，尤其是在這座充滿古怪的森林里。作為一個沒有半點野外生存經(jīng)驗的人，留下來只會給奧利維特添麻煩。

艾德倫非常懊惱，但是又無法反駁，因為他說的沒錯。

“好吧?！卑聜愅讌f(xié)了，畢竟他是個講道理的人，“我們先離開這里再說吧?！?/br>
奧利維特勾了勾唇角：“好?！?/br>
歪著腦袋打量著對方難得出現(xiàn)的笑意，艾德倫想，自己這個決定好像還算明智？

且不說明智不明智，既然打算先找辦法離開森林，艾德倫決定還是配合一點。腳底依舊隱隱作疼，不過還在承受范圍之內(nèi)。唯一擔(dān)心的是，走路的時間長了腳底會傷得更厲害。

好在奧利維特說的入口距離并不遠。艾德倫埋頭注意腳下，小心翼翼地跟著，冷不防前面的大個子停下腳步，他一頭撞到奧利維特的背包上，腦門上冒出了一整串的星星。

“嗷唔——”呼痛的聲音沒有出口，被奧利維特的大手捂在了口中。

也顧不上疼痛了，艾德倫眨了兩下眼睛，詢問情況。

奧利維特用另一只空著的手，豎起食指，在唇邊比劃了一個噤聲的手勢。

艾德倫點點頭，奧利維特這才慢慢放開他，拉過他的手，指了指前方，又在他的手心寫下：“學(xué)舌鳥?？匆娏藛幔恳詾椴灰娏?，原來在這里?！?/br>
奧利維特指尖對準的方向，生長著一大片茂密的紅色麗人花。顏色鮮艷濃郁得像是要滴出血來，香味更是濃郁撲鼻，散發(fā)著不祥的氣息。在花叢的中間，整齊的空出一條半米寬的泥土小路，沒有生長哪怕半根雜草。

路的入口上方橫亙著一根手臂粗細的樹干，上面站著一只長羽大鳥。半米高，一雙死白色的眼睛目不轉(zhuǎn)睛地注視著前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