孫翔看著他的表情，“好個屁！”他湊上去，水霧里眉眼銳利，在周澤楷肩膀的某一處咬了咬，那里還留著之前的牙印，“不過，你也有，哈哈?！?/br>
周澤楷失笑，把他抵在冰涼的瓷磚上，孫翔縮了一下，周澤楷撩開他的頭發(fā)，他的睫毛上滾著一滴剔透的水珠：“你今天叫我什么？”

“什么？”孫翔沒明白。

“下午?！?/br>
孫翔皺眉想了想，“哦”了一聲，翹著唇角：“你是說……隊長？”他壓低聲音，好像這是一個被水霧包裹的曖昧秘密，周澤楷在話音剛落的一瞬間親了上來，這大概是他們最溫和的一個吻，唇瓣相觸，交睫之間，濕漉漉的眉眼。

他總是不懂周澤楷，卻也能偶爾在最親密的肢體交流中，感受到那種強烈而深沉的感情。

周澤楷也知道孫翔是個有點兒遲鈍的，一根筋的傻瓜，可生命里有他，覺得很溫暖，足夠了。

旁人無須明白，亦無從置喙。

51

他睜眼，天地間一束光慢慢照亮，外面是薄霧還是晨風(fēng)，屋里都是小世界，真安全，他摸摸他的眉毛，眼角，他皺眉醒來，不設(shè)防的樣子：“你干什么……”

周澤楷親了親他的眼睛：“早訓(xùn)快開始了?！?/br>
孫翔清醒了一些，發(fā)現(xiàn)他們正以非常親密的姿勢糾纏在一起，鼻尖還能聞到對方溫暖干凈的肌膚氣息。

他的耳朵紅了。

“讓開，我起床?！彼帜_用力把周澤楷掀到一邊，背對著床上的男人，開始穿衣服。

周澤楷的目光理所當然地在他光裸的背部逡巡，孫翔忍不住回頭怒瞪了一眼。

周澤楷確認著，昨晚的一切并不是臆想，“……不太真實?！?/br>
孫翔愣了一秒，怒道：“什么意思？你不信我？”

周澤楷搖頭，慢慢露出一個微笑，“我只是……”很高興。

最后三個字他說的很輕，孫翔沒有聽清楚，他哼了一聲，“你敢不信我。”

“……不敢?！敝軡煽眯?。

“……”

他們從周澤楷家里打車回了俱樂部，在外面的早點攤上吃了早餐，就算都不說話，這種靜謐也不會像剛認識尷尬的沉默了，槍王大人回憶著，感覺這真是他們之間少有的平和相處的畫面……zuoai真是溝通感情的好方式啊。

回到俱樂部，兩人直接去了訓(xùn)練室，到了冬天，大家都不可避免地染上了賴床的惡習(xí)，于是這會兒訓(xùn)練室里尚且只有勤勞勇敢的江副隊一個人。

江波濤看到兩人一前一后進門，思維難以控制地發(fā)散了起來：昨兒這兩人脫隊了一夜……他晃了晃腦袋，把幾乎就快蹦出腦海的各種不合時宜的畫面刪除。

訓(xùn)練室的空調(diào)已經(jīng)開了，孫翔脫下外套放在門口的桌子上，不怎么舒服地捏了捏自己的肩膀，周澤楷問：“很難受？”，孫翔打了個哈欠：“……全身都酸，還困?！?/br>
江波濤：“……”

孫翔抬了抬眼皮：“副隊早啊。”

江波濤：“……早。”

他在電腦前坐下，努力控制自己不往那邊看，對空氣異常敏感的江副隊覺得，自家隊里這倆，氣氛微妙地改變了。

……談戀愛真是奇妙的改造人的過程啊。江波濤一邊感慨著，一邊點開了訓(xùn)練程序。

元旦那天，隊里組織吃了一餐新年晚宴，常規(guī)賽漸漸步入尾聲，輪回的戰(zhàn)績出色到讓所有人對明天充滿期待，眾人豪情滿懷，愣是把鐵觀音喝出了老白干的架勢。

用鐵觀音來劃拳，實在是叫人無法吐槽，孫翔是被硬拉著參加這個活動的，結(jié)果連輸了十幾把，灌了一肚子的水，終于忍不住跑去了洗手間。出來以后孫翔覺得，再回飯局是非常不明智的選擇，所以他溜出了走廊，外面很冷，他忍不住哆嗦了一下，揉了揉臉，然后看到了正在打電話的周澤楷。

走廊又長又空，白晃晃的燈光顯出一種不合時宜的冰冷。

“爸，新年快樂?！?/br>
接下來的時間周澤楷時不時地應(yīng)著“嗯”，孫翔靠在他身后的墻上看了半天，不知道自己怎么就發(fā)起了呆，這家伙身材不錯……

直到周澤楷沉默了幾秒，問：“媽怎么說？”

他的身影好像一下沉重了起來，孫翔呼吸頓了頓，幾步走了過去，靠在走廊邊的窗臺上，抬頭看他，周澤楷有點驚訝，眼睛一下子睜大了。

孫翔挑著眉，周澤楷不知道他想干什么，但這一刻忽然有了更多的底氣。

他看著孫翔，有點慢但很清晰地說：“我認真的，爸?！?/br>
孫翔的睫毛抖了一下，接著轉(zhuǎn)開了視線，他看著地面，頭頂?shù)暮诎l(fā)露出一個小小的發(fā)旋，周澤楷掛了電話，揉了下他的腦袋，在孫翔毛了的前一秒迅速道：“出去走走？”

孫翔拍開他的手，哼了一聲，穿的短靴在地上磕出清晰的脆響。外面比走廊還要冷上幾分，空氣里像揉著一把冰渣子，呼一口氣，融開一些，白的飄在唇邊。

來不及有什么交流，孫翔的電話忽然響了。

屏幕上“孫夫人”幾個字很是顯眼，孫翔狠狠皺眉，不情愿地按下接聽，另一端傳來孫mama中氣十足的聲音：“喂？喂？兒子！新年好?。≡趺床唤o媽打個電話？唉——唉——兒子大了就不貼心了，以前小的時候啊——”

“媽，”孫翔打斷了自個兒母親的喋喋不休，“你好煩?！?/br>
“你這猴兒子！”

“……”

孫mama又開始絮叨，孫翔不耐煩，擰著眉的樣子卻有特殊的溫情。

——他有一個完整而幸福的家庭。

如果將來……

周澤楷心口有點悶，又笑自己狼狽，東想西想，太不男人了。

孫翔斜睨著周澤楷，聽著電話那邊孫mama的嘮叨，忽然沉默了。孫mama說著說著覺得有點兒不對，要換往常，那孩子早就不耐煩地咋呼著要掛電話了。

“兒子？你在聽嗎？”

“嗯，在?！?/br>
這么聽話？！孫mama先是覺得一顆心七上八下的，接著又想，啊，十幾年前，還小小只的時候，也是這么聽話的，叫人心都要軟了。

“媽……”他遲疑。

“媽在呢?！?/br>
孫mama喜滋滋地，光聽這口氣，有種兒子這么大了還會找媽撒嬌的幸福感，只是還她來不及說話就被下一句話給驚著了，“我能不能不找女朋友？”

周澤楷訝然，然后聽到話筒那端震驚地“啊？”了一聲。

孫翔顯然是沒過腦子就說出了口，這會兒也不知道怎么解釋，最后說了句：“反正就是不想找！”再按照一貫的思路順了一句，“你再啰嗦小心我過年不回家了！”

“混小子你說什么？你不回家你上哪兒去！你會討飯嗎你？！”孫mama失去了邏輯，壓根兒忘了她兒子是身價千萬的斗神，壓根兒不需要討飯，她的音調(diào)陡然拔高，“你敢不找女朋友還敢不要老娘了？！”

“……”

“哎喲氣死我了，這日子沒法過了！”孫mama喘了口氣，憂愁地總結(jié)。

“我不想找還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