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喝了吧?！?/br>
“真乖，”他神智還算清醒，表情卻咧著嘴有點兒傻不愣登的，“不枉哥疼你這么多年?！?/br>
嘿，“這他媽到底誰疼誰啊，啊？”我大罵，“你就是臉太大老天都要兜不住了?！?/br>
“明啊，你最近越來越粗魯了，網吧真不是個養(yǎng)人的好地兒?！彼踔璞U裊的熱氣里笑容溫暖。

我找到了點兒深夜接哥們兒回家的溫情，這時候要是來點兒煽情的BGM什么的，非感動死這廝不可。

可惜我車上只有電音搖滾。

車子飛馳而出。

“這是往哪兒開，幾天沒見你路癡了？”

“……你真是狗嘴里吐不出象牙?！?/br>
“那不好意思，可能我血統(tǒng)不夠純正，不然你吐一個給我看看？”

他無比誠懇地對我掏心挖肺。

“……”我磨了磨牙，一口氣上不來。

這么一年過去，他別的都沒怎么變，就是做生意走南闖北，垃圾話功力提高了N個百分點。

“信不信我把你先jian后殺拋尸荒野?！?/br>
“信，怎么不信，這會兒我全身無力，柔弱得很，肯定能讓你得逞。”他把椅背調成傾斜的，愜意地靠著。

“……”

我說不出話，這家伙不是喝多了嗎，怎么嘴皮子還這么麻溜？

“喲，你這是要帶我回你家啊?！?/br>
“……”

我都有點兒后悔了，本想著他要是喝多了就照看一下，反正我那網吧也不趕上班的點兒，明天還能補一覺，誰曉得這人這么生龍活虎的，虧大發(fā)了。

我惡聲惡氣地，“你不是喝多了嗎，能他媽閉嘴不?！?/br>
吳啟于是閉嘴了。

回到家，我打開房門，放他進去。

那小子輕車熟路地摸進我房間，撲地倒頭就睡，還拍了拍邊上的一畝三分地兒：“來來，一起睡?！?/br>
我愣了幾秒，在他身邊躺下，他忽然伸手呼嚕了一把我的頭發(fā)：“謝了，哥們兒?！?/br>
“……我真是沒你不行。”

他夢囈一般地小聲，然后就一動不動，睡著了。

我睜眼看著天花板，然后往下縮了縮，離他的手遠一點兒。

說不上為什么，但我有點兒不自在。

本來我不該不自在，我倆，多好的哥們兒啊，一起看過A片打過手槍，他不吃的菜扔給我，也永遠記得多買一包零食。

那樣的日子都一起過來了，這會兒我干嘛不自在。

我覺得這跟前不久一件事兒有關。

2

榮耀第十六賽季結束的夏天，輪回宣布孫翔退役。

那會兒我們本想約他喝個酒什么的，誰曉得一連大半月都找不到人，這事兒也就擱置了。

直到不久前，那位已經退役三年的男神隊長發(fā)短信，約我們去他新家吃個飯。

“嘿，隊長可算買新房了，這是要結婚的節(jié)奏吧？”

“大概吧?！眳菃⑷粲兴?，“唔，算算時間，也差不多了。”

“什么意思？”

“沒什么意思，開車麻煩看前面，我臉上又沒路。”

“……”

后來事情的發(fā)展有些出乎我的預料。

“這不是隊長家嗎？”我撓了撓頭。

“哦，是啊，”來開門的孫翔穿著居家服，“我也住這兒?！?/br>
“啊？你也……”

我有點兒轉不過彎。

“我們在同居。”

我目瞪口呆。

這么多年過去，他比以前成熟太多，但我心里總覺得他還是當時來到輪回的那個青年，眾叛親離，驕傲，要強——或許是因為他的眉眼間還帶著很多人少年時代才有的鋒銳氣息。

此刻他輕描淡寫地丟下一顆重磅炸彈。

“哈哈哈哈哈，你也學會開玩笑了，不容易??！”

我干笑，忽然有點兒心慌。

“誰和你開玩笑了，哪里好笑嗎？”孫翔一臉莫名地看我，“這房子我倆一起買的?！彼次覞M臉震驚，嘖了一聲，“怎么你不知道啊？我以為你們都知道了?！?/br>
他不怎么在意往客廳走，那里榮耀電視轉播臺正在放新聞：“虛空戰(zhàn)隊隊長蓋才捷……”

我呆得像個傻逼，這是我第一次承認我像傻逼。

“隊長呢？”我身邊的吳啟非常淡定地提問。

“周澤楷啊，買菜去了?！?/br>
“……”我動了動嘴皮，周澤楷，買菜？實在很好笑，但是我發(fā)現自己笑不出來，整個人就跟被雷劈了一樣，周澤楷和孫翔？槍王和斗神？你他媽逗我玩兒呢！

但這是真的。

他們甚至已經交往七年。

我無法想象，性格如此南轅北轍的兩個人，還是男人，居然能在一起整整七年，他們甚至還得到了雙方父母的同意。

“今天這算婚宴嗎？”江波濤調侃。

“呵呵。”周澤楷笑笑。

“戒指都戴上了啊?！?/br>
“……你們啰嗦死了，還吃不吃啊！”

雖然沉穩(wěn)了不少，但本質還是那個孫翔。

我機械地吃著，真有種食不知味的感覺。從他們家里出來，我才回神，拽著吳啟上了我的車，他好像早就知道我要說什么，面無表情地看著我，那表情讓我火氣橫生，他們都知道，合著就我一人做了傻逼，我朝他吼：“你早知道？你早知道他媽不告訴我！看不起我怎么的？是兄弟不是！”

吳啟冷笑：“你不惡心同性戀嗎，告訴你干嘛，上趕著招你惡心不成？”

我怔住，囁嚅著說不出話，小半晌才爭辯：“那要是他們，我就……”

“就怎么樣？就不惡心了？”吳啟繼續(xù)冷笑，你不說我哪知道？我能冒這險？指責別人前先想想自個兒，你要知道了又有什么用？你有那心能擔著嗎，還是聽著別人的秘密好玩兒？你要是不小心禿嚕出去了怎么辦？不是不信你，但是隊長，孫翔，他們哪個的未來你扛得住，扛得起？

我狼狽不堪節(jié)節(jié)敗退，受不了他咄咄逼人：“你吼屁吼，嗓門大了不起?。　?/br>
吳啟長出一口氣看我，然后有點疲憊地抹了把臉。

“杜明，長點兒心吧。”

我給他說懵了，心里有種莫名的刺痛。

我沒覺得自己哪兒不對，最多就是遲鈍了點兒，但他最后這灰心喪氣的一句話，讓我如鯁在喉。

3、

不期然地想起當年。

我們同一賽季退役，喝同一杯餞別酒。

總覺得那是所經歷過最炎熱的夏夜，我想大概是因為那一晚燒光了所有還殘留的夢。我這么說的時候吳啟臉色怪異地看著我，你個傻逼，人家穿的都是大褲衩，就你一個穿著牛仔褲，他媽的不熱才怪！

呃，好吧。

總之那就是一個很熱很熱很熱的夏天夜晚。

每個人生命里都有這么一個晚上，把所有關于青春的豪情壯志埋葬。我們大口喝酒，用真正的老白干劃拳，在油膩膩的夜市大排檔，孜然的味兒十里飄香，路過的月光，夜風，短裙，野狗，他媽的都和時間一樣不留痕跡。沒有老去，心里卻爬過了滄桑，我們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