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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絕大部分血族被初擁后的反應(yīng),其中不乏性格剛烈的人,可是他從沒聽說有人曾成功抗拒過這種本能。“好吧,如果你堅持?!彼⑿?,向外面走去。腦中浮見金發(fā)青年那瞬間堅定坦然的眼神,他一點也不懷疑他會屈服,也根本未把這小小的反抗放在心上。很多年后,事實證明了他的判斷并沒有錯。埃爾弗看著眼前的青年,街道的喧鬧遠(yuǎn)遠(yuǎn)傳來,流鶯的尸體已在逐漸冰冷。杰拉爾德漫不經(jīng)心地看了他一眼,跨過尸體走過去,唇邊溢出一綹鮮紅的液體,他的姿態(tài)慵懶中透出危險。他優(yōu)雅地拿出手帕拭了下唇角的血液,他已經(jīng)習(xí)慣如此的進(jìn)食。埃爾弗和他并肩走在夜晚的街道上,杰拉爾德沉默得像個影子,偶爾抬頭望天,這么多年來,他再也尋找不到他眼中的焦距。是的,從某個角度來說,他是正確的。但是從另一個方面說,他錯得一塌糊涂。杰拉爾德打開門,把鑰匙放在桌子上,埃爾弗走進(jìn)來,感嘆道,“總算進(jìn)來了,我不是太喜歡走窗戶?!?/br>“你的鑰匙呢?”杰拉爾德說。“在泰晤士河里沉睡!”埃爾弗大笑,看到同伴古怪的眼神,解釋道,“一個男孩在那里打水漂,我和他比劃了一下?!?/br>“再去配一把,不然你就爬窗戶?!苯芾瓲柕抡f,埃爾弗把燈打開,屋內(nèi)一下明亮起來,“這東西滿方便的?!彼u價,活得太久的好處之一就是驚喜不斷,在以前怎么也想不出會有這樣方便的工具。杰拉爾德不感興趣地看了那放光的東西一眼,“我倒不覺得。”他說,向自己的房間走過去。埃爾弗靠在沙發(fā)上,向杰拉爾德的背影說,“我討厭窗簾的顏色,明天去訂購一套新的吧?!?/br>“這套也是你要買的,”杰拉爾德指出,“才一個月而已。不過隨便你?!彼蜷_門,把自己關(guān)進(jìn)房間。沒過幾分鐘,門被打開,客廳的光線瀉了進(jìn)來,黑發(fā)男子打開燈,房間一下變得明亮。杰拉爾德正坐在桌前看書,他轉(zhuǎn)頭看向門的方向,視線落在埃爾弗身后的開關(guān)上,燈啪的一聲熄滅了。埃爾弗斜靠在門邊,雙手抱在胸前,看到窗邊的人影又陷入了黑暗中,他問道,“你不喜歡這些人類的玩意兒嗎?”杰拉爾德無聊地把玩著手中的硬皮書,“用不著?!?/br>“想回法國嗎?”另一個人問。“不怎么想,這里還不錯?!苯芾瓲柕抡f,“怎么突然想回去了?”“我討厭這些英國佬,”埃爾弗孩子氣地撇撇嘴,“一點規(guī)矩也沒有,昨天在賭場里,一個醉鬼居然一口咬定我是蘇格蘭人——”杰拉爾德斜了他一眼,“你很無聊?!?/br>“而且這鬼地方老下雨,醉鬼也多,血里還有股霉味兒……”杰拉爾德擺擺手,“隨便你,把門關(guān)上?!?/br>埃爾弗退出去,房間里又陷入舒適的幽暗中。已經(jīng)多少年了?杰拉爾德想,久到他已經(jīng)忘記了當(dāng)初的憤怒與反抗,和那個人和平相處理所當(dāng)然。他做吸血鬼,已經(jīng)比做人類的時間多出了十幾倍,即使他努力回憶,無法再觸摸到另一段時光的影子了。而且他也懶得回憶。杰拉爾德靠在椅子上,舒適地把腿伸直,看著窗外的夜色。修長的手指有些神經(jīng)質(zhì)地敲打著書皮,如果回憶起生命中那些最尖銳的痛苦,那就是……饑餓吧。最初是從胃里燒起來,然后慢慢蔓延開來,一直燒到指尖,連動動手指頭,能唯一感到的東西,就是餓。內(nèi)部仿佛被吃空了,然后被吞噬的部分都不再是你自己的,它們每一寸都在寫著饑餓!它吞食掉你的意識,身體不再是你的東西,“本能”才是它主宰者。他記得他躺在棺材里,那里一片黑暗,他的大腦漸漸像變成了一種不聽話的東西,開始不受控制地想像鮮血的味道。血,血,那甘美得讓人心醉的東西。他不知道如果他不曾品嘗過埃爾弗血液的味道,感覺會不會更好一些,那更可能只是全然的饑餓和絕望,痛苦依然,只是少了誘惑。他在這片黑暗中躺著,不知過了多久,也許一天,也好幾個星期,他的時間觀念漸漸失去,每天填塞進(jìn)他意識里的,都是滿滿的饑餓。和身為人類的餓是不同的,像是對應(yīng)著那強大的能力一樣,那種餓也是鋪天蓋地,不可阻擋……他突然嗅到些微鮮血的味道,渾身的肌rou瞬間緊繃起來,那確實是血的味道,雖然很遙遠(yuǎn),可是清晰得可怕!所有的毛孔在一瞬間收縮,叫囂著渴望!血的味道越來越濃,杰拉爾德覺得自己已經(jīng)一躍而出,找到那香甜的液體,用力吞入咽喉,再次品味到那讓人狂喜的美味,接著他恍然地意識到自己還是躺在黑暗中,那些只是他的幻覺。血的味道更濃了,像是已經(jīng)遞到了唇邊,這不是幻覺,他一把把棺蓋推開,埃爾弗單膝跪在棺材旁邊,手里的水晶杯里盛著半杯鮮血。他并不叫他出來,只是把杯子放在那里,他確信棺里饑餓的血族可以聞到。看到那雙餓得快失去理智的眼睛,他柔聲開口,“晚上好,杰拉爾德。你該喝點東西,不用擔(dān)心,我知道你接受它需要時間,這只是動物的血。”他把盛著血的杯子遞到他唇邊,等待他的飲用。那一瞬間,杰拉爾德都以為自己會抓住那個杯子狂熱吞食里面的液體,可是他伸出手,猛地把杯子揮開。酒杯落到地上,發(fā)出清脆的聲音碎裂,鮮紅的血四濺開來,滲入地毯和墻壁,血腥味強烈地彌漫在空氣中。杰拉爾德緊攥著拳頭,把臉深深埋進(jìn)雙膝中,不停發(fā)抖。他驕傲于自己的拒絕,而他也意識到如果這種情況下繼續(xù)下去,他根本無法堅持。他只希望他能早點死掉。“吸血鬼是餓不死的。”埃爾弗說,他的聲音張溫柔縱容,毫不客氣打碎他的美夢。杰拉爾德抬起頭,不可置信地看著他,埃爾弗繼續(xù)說,“知道血族們懲罰族人最可怕的方法嗎?他們會把你釘進(jìn)鐵棺里,砌進(jìn)石壁中,埋在土地下,讓你永遠(yuǎn)忍受饑餓,而無法吞食血液。最為悲哀的是,受到懲罰的血族,不會死去,只能承受?!?/br>杰拉爾德覺得自己的意志力在瞬間被擊碎了。他不能死,他是不可能死的!他餓上再久,只是更餓,餓得發(fā)瘋!永遠(yuǎn)不能解脫!他呆呆看著杰拉爾德,黑發(fā)的血族站起身,拿起燭臺,像個幽靈一樣無聲地離開房間。他來到大廳,又弄了一杯血,這次它還是溫?zé)岬?,誘惑著吸血鬼可怕的胃口。但他并沒有急著去找杰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