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閱讀76
怕是不知多久了?!蹦洛敢幌蚶淝?,此時難得露出些異樣神色,也是遺憾后悔這種負(fù)面情緒。齊云霄眼神閃爍,不敢看穆瀛桓那頭刺目的白發(fā)。低頭猛盯著穆瀛桓法衣上的云紋道:“這次在陵墓中晚輩又遇見了長天,而且清華書院有一女弟子被長天帶走,此女關(guān)系重大。故而……故而晚輩想求問當(dāng)年重云天闕那場大劫究竟是怎么回事?那個東皋想要干什么?”穆瀛桓一時沉默,齊云霄知道這不吝于當(dāng)面問起穆瀛桓失道的原因,只是不弄清楚對方的想法目的,又要如何應(yīng)對?沉默良久,穆瀛桓才開口述說起了那段過去。那時荒原大劫已經(jīng)過去,穆瀛桓、姬真陽等應(yīng)劫之人相繼閉關(guān),準(zhǔn)備突破渡劫。穆瀛桓更是早早就將門中諸事交代給了東皋處理。穆瀛桓本非掌門人選,他的道太獨(dú)、太冷。終日孤懸天際,冷眼淡看世間,只向著更高處獨(dú)自攀援。只是穆瀛桓的師兄長天心魔執(zhí)念日重,修為一直停滯不前,無奈只得穆瀛桓當(dāng)這掌門之位。穆瀛桓這掌門當(dāng)?shù)脤?shí)在無為,‘垂拱而治’被他發(fā)揮到最大。好在重云天闕一門劍修,有什么爭執(zhí)拔劍比試一下也就解決了。而穆瀛桓劍道第一人的稱號也不是白叫的,在修真界任你萬般算計,最后還是修為最重。這種風(fēng)平浪靜的表象,最終還是在穆瀛桓閉關(guān)時爆發(fā)了。長天有個如此天才的師弟,任他如何追趕也遙不可及。一套天河九劍,他跑遍荒天大世界所有有名的大河,只為了觀摩江河滔滔,體悟劍勢劍意??赡洛钢皇翘ь^,看著銀河倒懸,抬手就是威力更強(qiáng)的天河九劍。末了,還淡淡道:“劍意在心,不假外求,本末倒置。”長天如何能不嫉妒成狂?心中執(zhí)念漸成心魔,他開始想到一個法子。只要自己資質(zhì)能夠提升,憑著他的努力和執(zhí)著,一定能在劍道上與穆瀛桓比肩甚至超越他。只是說來簡單,資質(zhì)先天而成,天命所定,后天極難更改。即便有天材地寶,驚天機(jī)緣,到了長天這般修為也都晚了。于是長天鬼迷心竅想到了拋棄rou身,化身為劍之法。沒了rou身也就沒了桎梏,化身入劍,對劍的了解還有人能比劍本身更清楚嗎?長天想到就做,他抓了許多散修試驗(yàn)??伤莻€純粹的劍修,對道法陣法等等根本不算精通。見試驗(yàn)久久未有成果,他突然想到如果劍修呢?劍修本就與劍相合,他們的魂魄必然不容易與劍產(chǎn)生排斥。甚至如果將劍修魂魄煉入本命劍中呢?會不會更容易?心魔深種的長天已經(jīng)無暇去想,這么做與邪修何異?他將目光放到了劍修身上,更是沒有忍住捉住了一個重云天闕的弟子試驗(yàn)。這下卻是驚動了東皋,東皋受命在師尊穆瀛桓閉關(guān)之時主持門派事務(wù)。有弟子無故失蹤,他責(zé)無旁貸,親身追查。這么一查就查到了長天身上。長天沒有抵賴,也無從抵賴,東皋行事滴水不漏,思慮萬全。哪兒有長天耍手段的份兒?但讓長天驚訝的是,東皋弄清楚了來龍去脈后,不僅沒有告發(fā)處置他,反而興致勃勃地參與進(jìn)來。與純粹劍修的長天不同,東皋悟性過人,觸類旁通,對陣法、禁制包括一些偏門的毒術(shù)、蠱術(shù)都有涉獵。有他參與,試驗(yàn)進(jìn)展飛快,很快第一個成功的例子就出現(xiàn)了。那同樣是一個重云天闕弟子,修為不過金丹,被東皋布下噬魂血煞陣將魂魄煉入本命劍中。只是過程太過痛苦,那弟子修為又低,神智全無渾渾噩噩,即使這樣他們還是成功了。接著,一個又一個重云天闕弟子被煉化成劍靈。這樣一來,事情徹底隱瞞不住了。最后一個被煉化的就是長天,他要趕在東窗事發(fā)前完成自己的設(shè)想,脫胎換骨??涩F(xiàn)實(shí)永遠(yuǎn)充滿意外,他沒想到成為劍靈后,他的生死意志全都不由自主,只聽命于東皋這位劍主。等到剩余的四位殿主意識到不對,緊急喚出閉關(guān)的穆瀛桓來時,至少有三百余名弟子被煉成劍靈或是死于此法之下。東皋從未想過能瞞住穆瀛桓,穆瀛桓是渡劫期大能,人間修為的頂峰。只要他想知道,他就能知道。何況所有事情發(fā)生在重云天闕山門之中,也就意味著全都籠罩在穆瀛桓神覺界域之中。只是先前穆瀛桓一心突破渡劫沒有注意,他一被喚醒,靈臺中就自然浮現(xiàn)他想知道的事情,根本隱瞞不住。穆瀛桓被打斷晉升,本就受創(chuàng)甚重,得知如此慘烈的傷亡盡皆出自他最信任的師兄和徒弟之手,傷勢更重。他依舊面無表情,冷情淡漠,可眼底卻滿是茫然,問:“為什么?”長天仰天長笑道:“穆瀛桓,同為師尊弟子,為何你處處踩在我頭上?論出身、論努力、論機(jī)緣,我哪兒點(diǎn)不如你?就因?yàn)橘Y質(zhì)稍差,就注定被你踩在腳下,永世不得翻身嗎?我不甘心!我要證明師尊是錯的,我才是掌門之位當(dāng)仁不讓的人選,我才是劍道第一人!”“你瘋了,就憑你這樣說,這掌門之位即便我重云天闕上下都死光了,也不會讓你來坐!”湛瀘殿主憤然,忍不住拔出湛瀘劍直指長天。穆瀛桓什么話都沒說,既無憤怒指責(zé),也沒有傷心愧疚。他又無聲地看著東皋。東皋緊了緊手上的劍匣,里面都是被煉化成功的劍靈劍身。他輕笑,可眼中是和穆瀛桓像極了的淡漠,說:“師尊的道不也是這樣嗎?唯我唯道,這世界如此浩瀚,天道如此奧妙。我既要求知求道,那些人,那些事就是阻礙,哪里值得費(fèi)心?今日他們于我有用,利用一二無妨,只不可沉溺其中,傾注多余精力感情。師尊難道不是這樣嗎?”穆瀛桓萬萬沒想到,自己的弟子竟然是這樣想的。而他作為師尊、師弟、掌門竟然絲毫未曾察覺,以致于事情無可挽回。穆瀛桓突然自嘲一笑,道:“為師果然如你所言,這道卻是錯了?!?/br>“掌教——”純鈞殿主驚慌大叫,所有人都震驚地看著穆瀛桓的一頭青絲染上霜白,瞬間白頭。“掌教……失道了……”齊云霄良久無法回神,盡管早知結(jié)局,可這過程依舊令人痛心。想著當(dāng)日穆瀛桓該有多傷心,多失望,多自責(zé),才會說出那樣一句話。“穆前輩,這不怪你……”齊云霄知道自己這句話說得有多蒼白無力,沒營養(yǎng)極了??伤涯c刮肚還是找不出什么有力的勸慰。“為師者,言傳身教。我既未言傳,這身教更是無從談起。這道,東皋是走了極端,可到了現(xiàn)在,連我自己也不知道究竟是對是錯,還要不要走下去。”齊云霄見不得穆瀛桓黯然神傷的樣子,他不知自己是何種心思。只知道自己最想看到的,還是對方執(zhí)劍在手,一劍霜寒的樣子。齊云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