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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是個(gè)不幸卻又有幸的人,不幸的是自幼流落紅塵,有幸的是上天給了她尋常女子難以企及的美貌,又給了她尋常美貌女子沒有的玲瓏心腸。或許男人不喜歡太聰明的女人,但這份聰明機(jī)敏放在煙花地,卻是她獲得青睞的籌碼。她聰敏美貌,所以不同于一般的妓子,她被培養(yǎng)得知書識禮,但更重要的是通曉人情世故眉眼高低,接待的是高官貴宦,非富即貴。美麗的女人要迷住男人,有時(shí)靠的僅僅是一個(gè)眼神。但就是這樣的一個(gè)女人,心里居然還藏著一份天真,企望有朝一日能為□□,生兒育女相夫教子。她嫁給江南林家的家主時(shí),林老爺已有一房正妻,她作為平妻入門,在當(dāng)時(shí)鬧得沸沸揚(yáng)揚(yáng),不過林家有的是手段,最后仍舊歸于平靜。正房的林夫人入門還不到三月,丈夫就又取了一房回來,這幾乎算得上是恥辱了,事實(shí)上也的確是恥辱,她很快就淪為江南一帶貴宦人家之間的笑柄。這樣的侮辱讓一個(gè)出身高貴的世家小姐怎么能不憤恨,但年輕的林夫人居然隱忍了下來,能做到這點(diǎn)的人,要么懦弱至極,要么城府至深。林夫人自然是后者了,她生于內(nèi)宅,眼看著母親如何與妯娌以及父親的婢妾們周旋盤桓,深知最開始時(shí)男人的新鮮感勝于一切,她再怎么力爭,那個(gè)女人仍舊會入門,或許名分會低一些,但有什么關(guān)系?規(guī)矩是人定的,而且反而會讓林老爺對那女人生出歉疚之心。所以她忍,依舊做她恭順謙和,菩薩似的林家主母,看著林老爺從最開始的夜夜宿在二房,到兩年之后,漸漸又在她和那女人之間一碗水端平。那個(gè)女人甚至生了個(gè)男孩,但林夫人也不甚在意,再美貌再知情識趣又如何?終究生于煙花之地,不潔之身生出來的兒子,注定不容于世。所以孩子出生后,連正經(jīng)入族譜的名字都沒有,只是由林老爺取名曉聲,取春曉喜鵲爭春之意。沒錯(cuò),對方最大的弱點(diǎn),就是煙花中人,在世俗眼光中就是水性楊花,放蕩恣意,哪怕已經(jīng)平平靜靜過去兩年,誰又能保證將來不出亂子?所以她安排一出好戲,又請母家派人在外放出風(fēng)聲,那個(gè)女人的名聲毀了個(gè)徹底。能殺人的從來不是真相,而是人言。馮氏,也就是林夫人坐在宴席下首,看了一眼身邊亭亭如玉的長女,笑了笑,朝座上的皇帝道:“臣婦謝陛下,邀臣婦母女觀此御園春景?!?/br>景燁道:“夫人不是想看看曉聲在宮中過得怎么樣嗎,借著這次小春宴散心,讓你們母子見面說說話,一舉兩得?!?/br>馮氏起身行禮道:“陛下為臣婦母子考慮,臣婦謝陛下皇恩?!?/br>景燁不大耐煩這種說句話就得拜一拜的規(guī)矩,每天上朝挺著就夠累的,但又不得不行,所以通常無故不開什么宴會,便嗯嗯哈哈一番讓對方坐下。馮氏遵命坐下,看了一眼為宴會準(zhǔn)備好的各色花卉盆景,笑道:“不是臣婦自夸,這百花爭春固然嬌艷,可我江南一等的繡娘繡出來的花朵,栩栩如生得能喚蜂引蝶,也絕不輸于此?!?/br>景燁挑挑眉道:“此話當(dāng)真?”馮氏俯身道:“不敢欺瞞陛下,若陛下不信,可一觀臣婦女兒的繡帕,她雖然年少笨拙,但師從江南妍秀閣閣主,也可窺見一分?!?/br>景燁點(diǎn)頭。馮氏便示意女兒起身,從袖中取出一條繡帕,放在太監(jiān)端來的托盤內(nèi),上呈給皇帝。景燁拿起來看了看,蝶戲牡丹,帕角繡了一行小字,確實(shí)精美非常。馮氏道:“不知陛下覺著……?”景燁抬起頭道:“府上女公子技藝精湛,才貌雙全,只怕要壓過京城的貴女一頭了?!?/br>馮氏又起身福身笑道:“不敢?!?/br>景燁被她動不動起來坐下弄得心累,笑道:“春日風(fēng)光正好,夫人母女就和曉聲好好賞花敘舊,朕還有政務(wù)在身,先行一步了。”馮氏母女和林曉聲均起身行禮:“恭送陛下?!?/br>林曉聲看著景燁的身影隱沒在桃林間,低下頭把玩杯盞,半晌道:“嫡母有何指教,不妨直說?!?/br>馮氏看著他,她保養(yǎng)得很好,仿佛還是林曉聲幼時(shí)所見的那個(gè)二十出頭的少婦,安分守拙,訥于言語。“你如今成了陛下身邊親信,說話也不客氣起來了?!?/br>林曉聲道:“我對嫡母向來尊敬,不是我變了,而是您變了?!?/br>馮氏眼光一寒,上前一步道:“我這次親臨京城,是為了找你?!?/br>林曉聲道:“找我何事?”馮氏回頭看向自己的女兒,伸手撫了撫她的發(fā)髻,笑道:“我要你把你meimei帶上后位?!?/br>林曉聲抬起頭。馮氏笑著看著他,神情溫和,如果不走近,會以為這就是位平常的母親在關(guān)照兒子:“作為交換,我會把整個(gè)妍秀閣放給你。”林曉聲默不出聲,馮氏便耐心地等,半晌,林曉聲把杯盞輕輕扔在幾案上:“但愿嫡母不要后悔?!?/br>馮氏微微笑著,低聲道:“我這輩子唯一后悔的,就是當(dāng)年沒多灌你娘一碗紅花?!?/br>第二天早朝,景燁先和眾大臣商量了會西北兵防和江南最近興起的一股盜匪,等大事敲定,正準(zhǔn)備退朝回宮,忽然有人越出眾臣道:“陛下,臣有本奏。”景燁剛離龍椅只得又坐了回來:“講?!?/br>那大臣彎腰,聲音洪亮道:“臣奏請陛下,早將立后一事列入章程,多加考慮!”景燁:“……”他坐穩(wěn)了,看著階下保持低頭彎腰不動的大臣,笑道:“方卿何出此言???”大臣躬身道:“回稟陛下,臣以為,立后一事,并非僅僅是□□大事?;屎笊頌橐粐?,既要為陛下恪盡內(nèi)人之責(zé),又要統(tǒng)率六宮,皇后的德行更關(guān)系到一朝的顏面,況且陛下久未立后,也于皇儲無益啊。”景燁趁著眾臣低頭的當(dāng)翻了個(gè)白眼,內(nèi)人之責(zé)是什么?洗衣煮飯相夫教子?前兩樣需要皇后親自做嗎?相夫教子……好像也不需要,景小韻可都由顧泓帶著的。還有什么統(tǒng)率六宮,這前提是要有六宮??!朕的后宮里有女人嗎?再者特特的召一個(gè)女人進(jìn)宮管事,以后和顧泓他們豈不是多有尷尬,男女大防還要不要了。至于什么一朝顏面,嗯……有前任珠玉在前,臉面這種東西早不在了吧。還有一個(gè)最重要的問題,他看女人如同看花瓶,有皇后也是形同虛設(shè),何苦害了人家女孩子。但這些話都不能說給這些大臣聽,就在他默默無語這空兒,又有幾個(gè)大臣站出來,力挺同僚的奏本,似乎是不能靠打馬虎眼能混過去了。景燁被他們異口同聲說得頭疼,瞧見顧老丞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