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琛，如今，該是個什么境況？

對上沈堯擔(dān)憂的神色，沈源垂眸：“我只是心里有點亂。”

沈堯也能理解沈源如今的反應(yīng)，他沒有去勉強，而是往后退了一步，依然溫和：“你好好休息，我和曦兒不會叫你委屈太久的?！?/br>
……

每一個人都在求祁曦追尋真相，每一個人都想追尋真相，可真相，當(dāng)真是這么好接受的么？

沈源在天牢里住了一個旬日，這一個旬日里，所有真相水落石出，在朝堂上掀起軒然大波：貍貓換太子之事已然證實，而被調(diào)換之人正是祁云與沈堯，且是先帝與沈夫人親自將兩個孩子調(diào)換的。

那位住在城東的老宮女坦白出了一個眾人無論如何都想不到的事實。當(dāng)年，那位高人所說的，可不止沈家子天生后命一句，沈堯的“經(jīng)世之德”也是那名高人所言。

大皇子有經(jīng)世之才德，沈大公子卻是天生后命。

可想當(dāng)年兩位母親聽到這樣的話是有多震驚。沈家長子天生后命不是什么稀奇事——以沈家的地位，出一個皇后不過尋常事——可若這治世之人是大殿下，可就叫人有些驚訝了。

祁氏世代以女帝為尊，如今別說繼承人猝然成了男子，這皇子還將娶一名男后，這可不是什么好接受的事情。此外，那世外高人還斷言祁氏嫡系子孫絕于此代，這如何能行？

若是旁人說這話倒也無妨，可這位高人之所以能被稱為高人，只有他神奇之處——他所言，從未出錯。

彼時沈夫人已然誕下第二子，而高人也言說女帝第二胎必得女兒，兩位憂心忡忡的母親謝過了高人，合計之下，將二人的長子換了，為防萬一——也就是防止將來的女帝選了自己親哥哥為后——二位干脆放出了沈家子天生后命的消息，并將這句話，安在了襁褓之中的沈茗身上。

之后，便是宮中照顧大殿下的宮女全數(shù)被遣離皇宮，照料沈家長子的下人也都換了一批。

這——便是當(dāng)年真相。

他們所尋求的真相，也將他們鬧得人仰馬翻，驟然得知所有經(jīng)過，知曉兄長，或者說沈家長兄一直與自己說的自己確實是皇室血脈的事情不是作假之時，祁曦幾乎當(dāng)場崩潰——也多虧了沈薔寸步不離地照料他。

待祁曦終于再次回到朝堂，她所做的第一件事也是匪夷所思——她將皇位傳給了自己真正的兄長，沈堯，也就是祁堯。

有人勸祁曦，連同祁堯也表示了拒絕，可祁曦的第一次堅定有主見，居然就是說自己“無德，不配為帝”。

而朝中有些官員也開始動搖，畢竟，高人也說了，祁堯有“經(jīng)世之才德”，故而多方壓力之下，祁堯登基，同時大赦天下。

沈源出來那天，是沈溟來接他，兩兄弟相對無言，也不曉得是誰的心情更為復(fù)雜。

而今沈溟與祁曦?zé)o夫妻之實的事情也都澄清，祁堯幫著沈溟恢復(fù)了原本沈家二少的地位，允許其進入朝堂，并承諾若他日尋得心儀之人，他親自幫他們證婚。

同時在祁曦精神恢復(fù)之前，允許沈薔隨時入宮照料祁曦。

而緊接著，祁堯也做了一件驚世駭俗的事情——他召沈家長子入宮，封為皇后。

連借口都不必找，高人言說，沈家長子天生后命，這樣的說法，封住了所有人的嘴。而在此之前，祁曦也澄清了當(dāng)初的祁云，也就是如今的沈云從未有過奪權(quán)之念——全是祁曦以為自己并非皇室血脈，故而將一切事物推給了她認(rèn)為是真正皇室血脈的兄長，而沈云在讓她親政這方面，也做了不少努力，情之所至，她也自責(zé)是自己害了沈云。

此外，沈薔聲稱，愿意此生戰(zhàn)功，換親兄安寧，從今往后，愿以白身服侍公主殿下左右，償還恩情。

就這般稀里糊涂的，沈源當(dāng)上了皇后，到封后大典的時候，他整個人都還是懵的。

在大典之前，祁堯讓他先回沈府住上一陣子，擺明了要以十里紅妝迎他入宮。

期間，同樣被狀況搞懵了的虞景天拜訪了好友沈茗，同時也問候了真正的沈家長子沈云，加上這回，兩人總共單獨會面三次，一次比一次尷尬，想叫一根筋的二愣子虞將軍想明白這件事怕也不是什么輕松事情，沈源自然也就沒打算跟對方解釋明白這件自己都沒搞明白的事情。

況且連他自己也沒搞明白為何至今任務(wù)都不曾顯示完成——按照常理，祁堯必定能坐穩(wěn)江山，也不會再有人企圖造反，朝中上下一片和諧。

而沈溟本人，也一直對這件事保持著一種奇怪的態(tài)度，每每想提及都是欲言又止，沈源大抵也猜到了他在顧慮什么——如果任務(wù)再不結(jié)束，沈溟必然是能夠參加封后大典的，而這般，他跟齊如琛怕是得當(dāng)著全星際的面結(jié)一次婚，哪怕沒有實錘，也足夠讓一部分人興奮好一陣子了。

哪怕他并不在意公開，可，總感覺這么整有些尷尬。

如今是不是該慶幸直播錄制工具是在沈溟身上而不是在他本人身上？

此外，自從開始了照顧祁曦，沈薔極少回到沈家，沈源也沒能見到她們幾面。

只是即便惆悵，封后大典的日子依然一天一天地接近，該躲的，依然沒躲過。

*****

祁云進入天牢的原因，是（令人）假冒皇室血脈、窺探皇權(quán)——這事其實他一直都有查，即將水落石出之時，卻漏了蹤跡，叫旁人捅出來了。

外頭亂成一團，祁曦的消息來源被切斷，整個人直接被軟禁，沈薔被當(dāng)做了真正血脈，被碰上皇位，只是抵死不從，觸柱身亡，而祁云畏罪自殺的假消息也傳出，祁曦當(dāng)場崩潰，瘋瘋傻傻。

曾經(jīng)作為先帝心腹的宮女聞得消息，悲憤不能自已，長跪?qū)m門外，說出當(dāng)年真相。

沈堯才是真正的皇子。

這樣的境況之下，氣息難當(dāng)大任，便有臣子扶沈堯上位。

沈堯是去見了祁云的，當(dāng)時的祁云坐在干草上，因為沒了祁曦的堅持保護而傷痕累累，狼狽不堪，卻也不肯失了風(fēng)度。

沈堯聽見了自己的聲音，平淡不起波瀾：“薔兒死了，曦兒瘋了?！?/br>
他沒有隱瞞祁云，他不想隱瞞祁云，而且，隱瞞也沒有用。

祁云沒有像他想象中那般激動，沒有瘋狂，沒有質(zhì)問，祁云只是抬頭，淡淡地望了他一眼，復(fù)雜，卻又茫然。隨即祁云再次低頭，沈堯聽見了他的低喃：“沈堯，我不欠你了，我不欠你了沈堯?！?/br>
沈堯沒有說話，只要再過一陣，他登基，便能大赦天下，不管眼前人怎么想的，到時候，他便能護住他，哪怕是鎖在宮中，他也要護住他。

祁云一直很安分，該吃吃，該睡睡，全然沒有添麻煩。

可就是在他終于能夠大赦天下，派了心腹去接這個人的時候，得來的消息卻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