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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著她被廢后迫害致死,皇兄心中的苦臣弟感同身受。可是皇兄,逝者已矣,于你,這世上不會再有第二個淑妃,而于我,這世上也不會再有第二個遙清。你如今要遙清的命,于我而言,無異于當初廢后在你面前奪去淑妃的命那般痛苦。”魏延曦這會兒真可謂是在動之以情,曉之以理,力求以淑妃觸動魏承天心中埋葬多年的溫情。他這么做就是要徹底摧毀魏承天固執(zhí)的內(nèi)心,先是來硬的,以兵變相逼,讓他震怒,讓他焦慮,緊接著再來軟的,慢慢疏導,以淑妃為引,讓他的心徹底軟下來,將當初對淑妃的歉意全部轉(zhuǎn)移到齊遙清身上來,就好像此刻的自己是當初的他,齊遙清是當初的淑妃,而他,則是當初的齊頌錦。魏延曦要讓魏承天心中對齊頌錦全部的恨意都轉(zhuǎn)移到他自己身上來。而很顯然,被他這樣一說,魏承天確實有些動搖了?;秀敝兴路鹩只氐搅硕嗄昵埃珏馁N身侍女跑來跟他哭訴齊頌錦下的狠手,要他替淑妃報仇那會兒。那時心中的痛苦直到現(xiàn)在都記憶深刻,就像是被人從靈魂上生生撕裂一塊一樣,只恨不得立刻追隨她而去。那般深重的恨意被他背負了這些年,如今齊頌錦終于死了,可淑冉卻終究回不來了。他可以追封她為皇后,可以給她最至高無上的地位,可以賜予她的家人揮霍幾輩子都揮霍不完的財產(chǎn),可她,卻永遠也不可能再回到他跟前,再溫柔淺笑,喚他一聲“殿下”。視線慢慢匯聚,魏承天低不可聞的嘆了口氣,忽然覺得一種從心底騰起的無力感。他一直覺得自己所做的這一切都是為了魏延曦好,卻不曾想,在魏延曦的眼中他竟然與當年的齊頌錦無差,還真是可笑。看出魏承天的動搖,魏延曦趕忙再接再厲道:“皇兄,將在外,家眷留京,護其周全,也算是對出征將領(lǐng)的一種安慰??墒浅嫉苓h征在外,王妃卻在天牢中受苦,皇兄,你叫臣弟如何咽得下這口氣?”他們的身上流著相同的血,又是二十年的好兄弟,如今魏延曦說的動容,饒是心如磐石的魏承天也一下子說不出反駁的話來。的確,他當初以為趁魏延曦不在京中奪了齊遙清的命便能絕了魏延曦的所有念想,從此以后再無軟肋,而他也能徹底鏟除齊家的所有勢力,讓他們再無翻身的可能。只是卻沒想到魏延曦會突然回來,打亂了他的計劃不說,甚至還不惜以大軍壓境逼宮來威脅自己。為了齊遙清他還真是不要命。“皇兄,臣弟自知私自離開戰(zhàn)場,擅闖天牢是大罪,經(jīng)此一次也再無顏面對我闌朝先祖和百姓。這罪,我認,只望皇兄能看在臣弟為了闌朝的江山社稷,多少次踏在刀口上,浸在血海里艱難求存的份上,放過我和遙清,臣弟愿交還所有兵權(quán),削去王籍,貶為庶民,從此與王妃離開京都,遠走漠北,此生再不踏入皇城一步?!?/br>魏延曦聲音不響,但字字鏗鏘,一下下砸在魏承天的心頭,同樣,也砸在齊遙清的心頭。齊遙清驚訝的抬頭,望著魏延曦,一時間有些反應不過來他說了什么。魏延曦要……要放棄親王之位,被貶為庶民?這確實是齊遙清事先沒想到的。依他原先所想,魏延曦能從戰(zhàn)地趕回來再見他一面他便已經(jīng)心滿意足了。他曾與魏延曦對天對地、面山面水立下誓言,從此相守一生,不離不棄,可是因為時勢,他不得已瞞著魏延曦獨自進了天牢,一心等死。可是魏延曦回來了,不僅回來了,還去天牢救他,甚至在現(xiàn)在說出要放棄王位,心甘情愿被貶為庶民的話來,齊遙清只覺得整顆心都在發(fā)顫,眼眶酸澀,只能睜大眼不讓淚水淌出來。魏延曦果然沒有丟棄他,從來沒有!魏延曦偏過頭,瞧見齊遙清咬著唇,眼眶通紅的模樣,只覺得心都快化了,恨不得一把將他攬進懷里揉入骨中。“你……你當真要放棄王位,離開京都?”不遠處,魏承天一臉錯愕,視線在兩人之間來回輪轉(zhuǎn),一時間竟連話都說不利索了。魏延曦,他的親弟弟,竟然要為了一個男人,交回兵權(quán),放棄王位,心甘情愿的被貶為庶民,只為了跟他廝守一生?魏承天震驚不已,難道在魏延曦的心中竟是沒有什么能比他的王妃更重要了么!他想不明白,實在是想不明白,因為對他而言,江山社稷比什么都重要,這也就是當初為什么淑妃身死而他卻能生生咽下這口氣,忍了齊頌錦和齊家這么多年的原因。魏承天死死盯著魏延曦的臉,想從他的臉上找出一點猶豫或是遲疑,但很可惜,他沒能找到。這個決定早在魏延曦策馬奔回京都的時候就做好了的,只因他恨自己這尷尬的身份,平白拖累遙清受苦。如果可以,他更希望能卸下一身重擔,與遙清攜手歸隱田園,縱情山水,就像遙清當初說的,像他老師一樣,八方游學,四海為家。那樣的日子,應該會比囚在京都王府里錦衣玉食的日子要逍遙不知道多少倍。“這件事……朕會考慮。”在久久的思量之后,魏承天嘆了口氣,對魏延曦道:“只是茲事體大,朕不得不思慮周全?!?/br>“臣弟曉得?!?/br>“還有,北狄之患還未完全了結(jié),朕不能在這個節(jié)骨眼上讓你功成身退,你可明白?”這話說的暗示意味十足,魏延曦唇角揚了揚,點頭道:“臣弟明白,皇兄放心,臣弟離開前留下了足夠的人手,北狄不足為患?!?/br>“嗯,那便好?!蔽撼刑焐钌钔宋貉雨匾谎?,終于還是疲憊的揮揮手,放他們?nèi)チ恕?/br>“王爺,你真的……要放棄王位?”回去的路上,兩人剛一進馬車,齊遙清就壓低了嗓音問道。魏延曦伸手扶他做好,半是無奈半是好笑的反問:“怎么,本王向來一言九鼎,王妃竟是不信?”“不,我不是……”齊遙清一時之間也不知道該怎么解釋好,只能懊惱的咬著下唇,看著魏延曦。明明他臉龐蒼白瘦削,一雙薄唇更是一點血色都沒有,但魏延曦看著卻喜歡的緊,數(shù)月不見的思念盡數(shù)漫上心頭,真恨不得將他摟進懷里好好溫存一番。而他也確實這么做了。“王……王爺?”齊遙清正在想心事,突然被魏延曦這么一拽,頓時被他抱了個滿懷。他有些驚慌的想推開他,誰知魏延曦卻根本不肯放手,執(zhí)拗的攬他坐在自己身旁,讓他整個人都窩進自己懷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