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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籃子給她送吃食來了。 “夫人允許你來?” 芳竹說:“娘子,您糊涂了,這是相公首肯的,您以前跪祠堂,相公都會派人送吃的來,可惜近幾天他公務(wù)繁忙,都宿在宮中?!?/br> “看來爹爹對我不錯。” “當然啦。”芳竹說著,“相公最喜歡的就是您啦!要不然怎么就您的名字和別的小姐們不一樣呢……” 是啊,她既是傅饒華,又是傅念君。 念君,念君…… 傅琨思念亡妻,便為長女取名為“念君”。 傅念君咬了一口手里一寸見方的董糖,就輕輕放下了。 “這是你做的?” 芳竹搖搖頭,“是儀蘭準備的,小姐不是一向愛吃這個嗎?” 傅念君對她笑了笑:“等我從這里出去了,我教你們做更酥香味美的。” 模樣俏皮又溫和,連芳竹都忍不住有些失神。 娘子本來就生得好看,她這般說話的時候,整個人顯得鮮鮮亮亮的,和相公種的芙蓉花一樣。 不不,芙蓉太妖嬈,像水蓮,可水蓮又太寡淡。 她看著傅念君低垂著的濃密羽睫,連咀嚼都帶著十分的韻味。 真是美好得哪一種花都比不上。 芳竹渾身一個激靈,就是這樣才不正常??!她們娘子怎么會有這般模樣!她只好試探地問道:“娘子,您一直都不擅廚事的啊……” “是嗎?”傅念君道:“或許在夢中得觀音娘娘點化了吧。” “真、真的嗎?” 真不是中邪? 傅念君看著她緩聲說:“我只是突然有些迷糊,許多從前不明白、不知道的事,如今突然清明起來了??墒前l(fā)生過的事,又會記不清,芳竹,你覺得這樣駭人嗎?” 芳竹雖然被從前的傅饒華教導地有些潑辣不馴,對主子卻極忠心。 她堅定搖搖頭,“我是娘子的丫頭,娘子怎么樣,都是我的娘子。” 何況娘子這樣的變化,她只覺得無限欣喜。 畢竟娘子以前那樣子,連她都覺得太瘋了…… 正文 第6章 那個夫家 傅念君微笑:“好啊,既然這樣,有些我記不大清的事你說說看,第一樁,我定親的夫家是個怎么樣的人家?” 她把夫家都忘了嗎? 芳竹忐忑地望了她一眼,只道:“和您定親的崔家五郎是晉陵崔家的嫡子,因為老夫人的庶妹嫁給了崔家老太公,因此咱們和崔家也有這么一層親。” 崔家是兩浙路常州晉陵縣丹徒鎮(zhèn)上數(shù)一數(shù)二的望族,家貲萬貫。 江南多富賈,自古以來卻都難入世家青眼,而如今國朝士庶通婚漸成風俗,勛貴們也逐漸愿意與富賈聯(lián)姻。 當年傅家老夫人最小的庶妹嫁去了晉陵崔家,她還一度覺得十分丟面,倒是崔家老夫人對這個長姐十分崇敬,年年的禮節(jié)孝敬從來不落下,因此兩家才維系著往來。 崔家是行商出身,三代前也開始入仕,只是家族中還未出過名流顯宦,如今官位最高的,也就是在吏部任職的崔郎中。 而與傅念君定親的就是這位崔郎中的嫡長子崔五郎。 芳竹只稍一提醒,傅念君就想起了這個崔家,三十年后,這個家族也漸漸在東京站穩(wěn)了腳跟。 只是崔五郎這個人,她竟毫無印象。 “娘子,崔五郎生得俊秀,您也說過很中意他,何況開年又將開恩科,相公說以崔五郎文采多半能高中,屆時以其品貌,必被官人們爭相招婿,老夫人算是為您提前定下了一門好親事。” 好親事嗎? 傅念君笑笑,若真是好親事,傅饒華怕也落不得那種下場,崔家想必對她也是極厭憎的吧。 若真像芳竹所言,崔五郎是崔家下一代最出色的郎君,恐怕配于傅饒華做夫婿,確實是浪費了。 如今他們是高攀傅氏,不消十年光景,怕就要掉個個兒了。 傅念君仔細聽芳竹說,再加上自己聽來看來的,總算把如今家中的情況摸得清楚了些。 不知不覺就快天亮了。 傅念君走出祠堂,回房去洗漱,誰知還未歇息多久,就有家中的女使來報,原來是傅琨歸來了。 不讓丫頭來叫,她就自己起身,讓芳竹和儀蘭梳了頭要去見他。她挑了一件碧色繡折枝玉蘭花的長裙,披一件藕色乳云紗對襟的中長衫,腰間環(huán)佩是青玉的,芳竹和儀蘭瞧著都是眼前一亮,挪不開眼來。 “娘子今日打扮地格外好看?!彼齻冇芍再潎@道。 傅念君又對她們笑了笑,瞧了瞧自己的衣物,只說:“得了空還是得再做幾身?!?/br> 儀蘭小聲和芳竹說:“娘子這樣笑真好看,若再對我笑幾下,怕是我便受不住了。” 芳竹輕聲罵她:“沒出息?!?/br> 可心里卻也同意了。 傅念君對鏡子照了照,鏡中鵝蛋臉的美人正微微睇著她笑。 原主偏愛艷麗的顏色,衣料雖好,一旦搭配不當,穿來難免叫衣裳壓住了人。 這樣就很恰到好處。 她趕去書房見傅琨。 那位就是鼎鼎大名的傅相公啊,她竟一時有些忐忑。 小廝只說,相公入內(nèi)凈面了,請她稍坐坐。 她便安心地坐下,看見傅琨書案上正擺了一本書,正是,再看看左側(cè)桐木立柜上擺滿了密密麻麻的古書典籍,傅念君一時神往,便不由走近詳看。 國朝以文人治天下,朝中權(quán)臣們都是文采風流的俊彥,如傅琨之流,自然藏書皆非凡品。 “念君,你來了?!?/br> 傅念君回頭,看到了一個瘦削清俊的中年文士,帶著一頂青色軟角幞頭,穿著一身圓領(lǐng)寬袖的皂色常服,腰垂魚袋。下頷蓄長須,眼睛卻是極秀麗的長目,正看著傅念君露出微微的笑意。 既儒雅又冷清的感覺。 原來這就是那個傅琨啊…… 他的聲音也極悅耳,有一種慢條斯理的優(yōu)雅,“怎么了,這么看著爹爹?不認識了嗎?” 傅念君垂下眼睛,向他行了個禮。 傅琨有些愕然,他只說:“爹爹從宮里帶了一籠青殼蟹給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