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界就是這樣,講公平也得看人?!?/br> 老總說完刻意停了一下,見我沒搭腔,他又夸張地露出一個大大的笑容來,說:“喬,除開同事這層關(guān)系,作為朋友,我也想勸你一句,看開點,這事到這里就讓它過去算了。你有才華,以后不怕沒有更好的機(jī)會?!?/br> 他這話說的也算有水平了,一開口三兩句話就先讓我知道其中的利害關(guān)系。我就算鬧起來也是沒用的,現(xiàn)實有多黑暗,我周景辰憑一己之力還能翻出多大的浪不是。 不過光敲棒子不給糖肯定也是不行的,老總能坐到老總的位置,這一點自然做的駕輕就熟爐火純青,他可能的確不需要我感激,但他應(yīng)該還是想我能被他拋出來的誘餌感動。只要有項目做,我還求什么呢? 我在老板微微含笑的目光中換了個坐姿,懶懶散散往后靠到椅子上,扯著臉皮對他笑:“老板,你知道我并不小氣?!?/br> 老板配合地?fù)u頭表達(dá)他的不贊同:“看喬你這話說的,不小氣,當(dāng)然不小氣?!?/br> “但不小氣不代表我沒有自己的原則。設(shè)計是我的,一筆一劃都是我的心血,艾倫他要用可以,用我的畫參賽這事說實話我也挺佩服他竟然有這個膽量。但這不能成為他做了賊還理直氣壯,連句道歉都沒有的理由。再說了老板,他今天可以用我的作品,明天是不是也可以用威廉他們?nèi)魏我粋€人的?” 我很少在誰面前說這么大通的話,公司也好,私下里也好,我一向不是多話的人,之所以這么咄咄逼人,也完全是因為已經(jīng)氣不過。我還不光是氣這個結(jié)果,氣艾倫作惡老板幫襯,其實也有點對現(xiàn)實的無力和氣憤。 說完我還是笑,看著老板,問他:“老板,如果下次再有這種事,您又打算怎么處理?” “喬,”老板臉色意料中地難堪,笑得也很勉強(qiáng),拖長聲調(diào)嘆息道,“你這是在怪我啊?!?/br> 我笑了笑,搖頭:“我是擔(dān)心老板,艾倫的事很難說不會再來一次?!?/br> “那倒不會。他那個人你還不知道,說白了比誰都驕傲,公司里有幾個他看得上的。”老板笑了下,話鋒一轉(zhuǎn),說,“喬,參賽這件事他沒有問過我,直到后來我得知獲獎去問他,他才似是而非提了一句。聽他那個意思,他大概知道你什么事情?!?/br> 我的什么事情? 我想了想,我跟艾倫幾乎不接觸,論理也沒什么把柄可讓他捏著玩弄。抬眼對上老板同樣疑惑的表情,我訕笑道:“我不偷不搶,不知道他說的是什么?!?/br> “不知道就不知道吧。我看他也沒真想跟人說的樣子。喬,你放心,我既然還是這里的老總,有些事我說了自然算數(shù),我會給你更好的項目?!?/br> 不得不說這次談話后我的確也想開了,與其抓著無法改變的事實浪費精力和時間,倒不如做些讓自己開心的事情。 比如畫我喜歡的設(shè)計稿。 日子似乎已經(jīng)回到了正軌,相應(yīng)的,之前的生活方式也幾乎沒有任何改變。我開始頻繁加班,隔三差五地熬夜,有時候干脆通宵。為了提神或者僅僅只是為了片刻放松,不得不喝很多咖啡,煙也成了我工作時的最佳拍檔。 大概是我霉運終于過去,靈感似乎也比之前更加眷顧我,時常會在不經(jīng)意的瞬間嘩嘩往外冒,以至于我都恨不能多出一雙手,可以將那些令人興奮的點子馬上付諸紙上。 我一忙起來就忘了身邊同樣需要關(guān)心的人和事。沈宴還好,他最近接了新案子,要頻繁出差,倒是云叔,我完全忘記我答應(yīng)過去看他。 還是某天下午被威廉他們幾個好心架出辦公室,去樓下抽煙喝咖啡,無意間聊到黎叔。這是我第一次親耳聽到關(guān)于他的故事。 杰森說到他們老家盛產(chǎn)珍貴藥材,不知道怎么就聊到奇聞異事。黎叔便是以這樣的方式出場。 杰森說這話時,活脫脫一說書先生,只差將他手邊的煙灰缸往桌面上一砸,然后瞪大一雙唬人的眼睛開講。 原來黎叔年輕時真是混江湖的,據(jù)說還是他們那一帶有名的黑二代,在他掌權(quán)后最風(fēng)光的時候突遭變故,九死一生,從此背負(fù)血債隱姓埋名,成了我們這個地方一名不起眼的飯店老板。 大概是杰森有點說書的天分,早年香港警匪電影的效果也生生被帶了出來,他講的抑揚頓挫跌跌宕起伏,聽的人也跟著變幻臉色,直到他以一聲難以銘說的嘆息收尾,大家這才呼出一口氣,然后沉默下來。 我不知道另外幾個對黎叔的事相信多少,我卻是相信的,至少我相信他們曾經(jīng)一定有過不平凡的經(jīng)歷。 雖然信了,我卻并不希望別的人也這樣相信。我抽了一口煙,跟杰森開玩笑,說沒想到他也是九十年代香港電影的擁躉。 “喬,你不信?”他嘿嘿一笑,“也難怪,黎耀輝這名字你們是不是也覺得耳熟?” 意料中地大家哄笑,杰森又說在他們老家,很多年前那樁黑吃黑的火拼案震動全國,見我們還是笑,他才放棄似地?fù)]揮手。 “好吧,我知道你們不信,其實我的確是夸張了些 。不過那件事確實是發(fā)生過,也死傷不少人,報紙都有報道。但黎耀輝這個人更出名的,你們大概猜不到,他是黑老大,也是那個,呃,你們懂吧,就是那個……” 幾個大老爺們大白天談這個似乎有點怪,于是大家都心領(lǐng)神會地一笑,抽煙的抽煙,喝咖啡的忙喝咖啡。 威廉是我們幾個最小的,平時腦子里稀奇古怪的東西就不少,這時倒先噎了一下,然后才不悅地問杰森:“你都哪聽得這些亂七八糟的,難道報紙上也有登記這個,他是個,是個同?” 杰森看看他,意味深長地往他肩頭拍了拍,說:“小子,回去找找電影補(bǔ)一補(bǔ)?!?/br> 又過了兩天,威廉趁著中午午休時間溜進(jìn)我的辦公室,問我有沒有聽到什么奇怪的傳言。 我被他神神秘秘的樣子惹得發(fā)笑,別說傳言,而且還是神神秘秘的傳言,就是老總的例會,我有時候懶得聽也干脆充耳不聞。 我靠在靠背里問他什么傳言,他卻賊頭賊腦地往我房間里四處看,問了個莫名其妙的問題,說:“景哥哥,你這房間里沒有被人安竊聽器什么的吧?” 我嗤笑著問他:“你腦子里都裝的什么???真聽杰森話回去看電影了?” “你別笑,我認(rèn)真的?!彼话殉堕_我對面的椅子坐下,大半個身體靠在辦公桌上,壓低聲音問我,“你知道艾倫之前跟老板說什么嗎?” “他們說什么我怎么會知道?!?/br> 威廉卻一臉不信:“真沒聽說?” “你到底想說什么就說,威廉,你小子什么時候變得這么婆婆mama。” 看我發(fā)飆了威廉才趕緊又往前湊了一點,說:“他說你也是那個?!?/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