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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找到,誰知道他伸出手來,在墻上一路點過去。予舟的手修長漂亮,點在每張照片上,都發(fā)出輕輕的敲擊聲,每一張都是我當(dāng)年的樣子。一共十三張,從嬰兒到高中,是我遇見他之前的十五年的所有人生。他站在最后一張旁邊,神色平靜看著我。真好。“紀(jì)總真是目光如炬,我的行蹤,逃不過你的法眼?!蔽倚χ核骸安辉缌?,我們回家吧?!?/br>然而還沒等我們走出這房間,院長嬤嬤就匆匆走了過來。她手上拿著一疊紙,眼鏡都快滑下來。“我找到了。”她欣喜地告訴我:“你當(dāng)年的襁褓里,是留了一張紙條的?!?/br>我沒有猶豫,就伸手去接。“但是那張紙條,已經(jīng)被人拿走了?!?/br>我的心又沉了下來。“被誰拿走的?”“你高二那年,來了幾個人,說是你們學(xué)校的,要做背景調(diào)查。其中一個年紀(jì)大點,剩下的都是和你差不多大的男女學(xué)生,我問他們是誰,他們說是你在學(xué)校的朋友?!?/br>我看向予舟。除了顏仲那幫人,我想不到誰這么無聊。“嬤嬤,你記得他們的名字嗎?”“記不清了?!彼欀碱^努力回想:“有一個長得特別漂亮,眼睛下有顆痣,我好像看到了他校服上有名牌,記不清名字了,但是姓不太常見?!?/br>我有點想笑,又有點惡心。“哦,他是不是姓葉?”“對對,就是姓葉?!?/br>第二十一章黑暗我一直忍著直到回了家,把瑞瑞交給保姆,關(guān)上起居室的門,才開始發(fā)難。傭人敲門進(jìn)來,用托盤端著水,看到我臉上神色,嚇得怔了一下。“出去,沒叫你們不用進(jìn)來。”我知道她們一定會回去學(xué)舌,講給老宅那邊聽,這房子壓根跟我沒什么關(guān)系,到處都是眼睛。予舟見慣大場面,一點不慌,自己倒了酒來喝。外面下大雨,不過下午五點,昏暗得如同深夜。也許是氣壓太低,我整個人喘不過氣來,手都在發(fā)抖。我走到吧臺邊,給自己也倒了一杯酒,喝了一口,朝予舟伸出手來。“你要什么?”他問我。“葉修羽的聯(lián)系方式。”我看也不看他眼睛:“我自己去問他。”“我沒有。”予舟神色坦蕩。我有點想笑,又覺得有點疲倦,像走了一條很長的路,路的盡頭確實是自己意料之中的東西,實在沒有道理傷心。衛(wèi)平說予舟從來沒有騙過我。我不知道我做人如此失敗,連衛(wèi)平這種真正的好人也和他們一起來騙我。我抬頭看著他,予舟的眼睛是深邃的墨黑色。我用盡全力去愛的人,為什么要對我這么壞呢。“我在你書房看到那個視頻了,予舟?!蔽铱嘈χ鴨査骸澳鞘侨~修羽今年拍的視頻,你怎么可能沒有他的聯(lián)系方式呢?”予舟神色不動。“我早就說過了,不是你想的那樣?!?/br>我不知道我會因為這句話失控,在我意識到之前,我手上的杯子已經(jīng)砸了出去,金黃色的酒液沿著墻壁緩緩留下來。“那究竟是什么樣呢?”我絕望地看著他:“我是人,我不是石頭,你總要給一個理由讓我堅持下去,我真的快撐不住了,予舟?!?/br>予舟沉默地看著我,忽然伸出手,抱住了我。他仍然穿著正裝襯衫,胸口結(jié)實,我聞見他身上帶著寒意的植物香味。“對不起?!彼蛭业狼福骸暗俏也荒苷f。”他是從來不道歉的人,我知道這句對不起有多難得。然而不夠。我每次向他要的東西,他給的總是不夠。我的鼻頭發(fā)酸,我喉頭梗著的那口氣,在我的胸腔里橫沖直撞,我的肺撕裂般痛起來,而予舟的擁抱溫暖,在這樣的擁抱里痛哭一場也許是個好選擇,然后當(dāng)作什么都沒發(fā)生過,繼續(xù)往下走,所有的故事都有好結(jié)局。但我總是騙不了自己。我推開了他。我竭力平靜地看著他的眼睛。“如果你不給我葉修羽的聯(lián)系方式,我就親自去葉家找,我會請私人偵探去調(diào)查葉修羽的去向……”我知道像葉家這種世家會如何看待這種行為,我也知道他們會如何對付我這種人。我知道予舟不會讓這一切發(fā)生。然而他總是這樣從容,無論我拿什么來威脅,他多年的控制狂總是在這時候就顯現(xiàn)出成果,我做任何事的后果都在他控制中。“如果你是想知道你父母是誰的話,我會幫你找到他們……”“這不關(guān)我要不要找我父母的事!”我知道我暴怒的樣子有多瘋狂:“你還不明白嗎,紀(jì)予舟!這是我的人生!這關(guān)乎我從何而來,我到底是誰!這不是葉修羽那種膚淺幼稚的富家少爺拿來惡作劇的素材,他侵犯的是我的隱私,他在窺探我的父母,你們自詡高貴,然而哪怕是最低賤的人也不會做出這種沒有教養(yǎng)的事!”予舟背著光,我看不見他表情。但我知道他能看見我有多憤怒。他沉默了幾秒,然后說道:“我不知道你們院長的記憶是不是出了問題,但是我相信葉修羽并沒有參與其中?!?/br>我有一瞬間,沒有聽懂他這句話的意思。然而下一秒,我如墜冰窟。予舟看出我失常,伸出手來,然而我本能地后退幾步,我?guī)缀跏墙^望地看著他,十年來,我從未覺得這個人如此陌生。“你知道的?”我震驚地看著他:“你一直知道的?這個惡作劇,他們拿我的父母來取笑……”予舟沉默,他的臉逆著光,像極雕塑出來的神祗,然而我的神祗背叛了我。他不用說話,我已經(jīng)知道了答案。“葉修羽沒有參與其中?!彼嬖V我:“我只能告訴你這個。”“是他一直沒有參與其中,還是你在包庇他!”我?guī)缀踉谒盒牧逊蔚嘏穑骸澳阍跁坷锓胖~修羽的視頻,你的朋友拿我來開玩笑,顏仲那混蛋至今把我當(dāng)成一個笑話!紀(jì)予舟,你有什么資格說從十七歲開始喜歡我!”就算他是石頭做的,至少這一句話也能刺傷他。如果我不能讓他愛我,至少我能讓他覺得痛。我十九歲就聽見的那個叫“執(zhí)念”的詞,活到二十六歲,終于明白它的意義。然而紀(jì)予舟還是不懂。他總是不懂。他還是從容,還是冷靜,還是看著我發(fā)瘋。“我不知道你還記不記得連嘉辰?”“記得又怎樣?”不過是又一個面目模糊的富家子弟,想要踐踏我尊嚴(yán)的混蛋。“你的院長記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