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舟,你知道幻肢嗎?”“知道?!?/br>“很多失去肢體的人,在一段時間后,仍然會覺得自己失去的肢體還在,常常會因為幻肢痛得死去活來?!彼粗o予舟:“你記得小時候我和我哥有多厲害嗎?不管他躲在家里哪個角落,只是我想找,就一定能找得到。你打他那天,他躲在房間里哭,我當時在倫敦,一整天都心神不寧,你知道他死之后,這種情況變成了什么嗎?”“我不知道。”“你當然不知道,你們都不知道,我爸媽雖然傷心,一兩年也恢復過來了,我奶奶呢,什么都不知道,肯定不傷心了。你呢,更加不傷心了,只有我?!彼粗o予舟眼睛,神經質地笑起來:“只有我,總是做噩夢,我夢見我自己在飛機上,夢見飛機失事,我們撞向雪山,我夢見我冷冰冰地躺在雪地上,用降落傘蓋住臉,我夢見我被關在太平間的柜子里,夢見我被釘進棺材,埋進土里,漸漸窒息,無論我怎樣大喊,總是沒有人聽見。這種感覺,你想試一試嗎?”紀予舟平靜問她:“你考慮過看看心理醫(yī)生嗎?”“你給我閉嘴!”葉云薇憤怒地拿匕首指著他:“好?。∥腋缢懒四悴煌纯?,我被折磨你也無所謂,我們現(xiàn)在來試試你有所謂的事啊,你很在乎這只老鼠是嗎?我現(xiàn)在要你跪下來,紀先生,請你跪下來跟我說話!”紀予舟沉默了一瞬,然后屈下了一條腿。葉云薇大笑起來。“我不是女王,不需要你行屈膝禮,”她開心地指著紀予舟:“紀先生,請你給我端端正正地跪下來!”紀予舟仍然看著她眼睛。“葉云薇,你明知道過了今天,這一切都會付出代價,你付不起的代價,葉家會替你支付?!彼麊柸~云薇:“你究竟要什么?”“我要什么?我當然不要葉家付出代價了,所以我不打算收你們太多利息,我只要林湛的一只手?!彼呢笆装丛谖矣沂株P節(jié)處,臉卻湊到我面前來:“林湛,到時候你來告訴我,幻肢到底會不會痛,好不好?一只手,換一條命,并不算多,對不對?紀先生?!?/br>“我有個更好的提議。”紀予舟平靜得像在談生意:“你不如來拿我的手,我保證以后絕不會報復葉家,大家從此兩清?!?/br>葉云薇的眼睛亮了起來。“對啊,你才是始作俑者,取你的手比較劃算,”她放開我,笑著靠近紀予舟:“叱咤風云的紀先生,以后少了一只手,多風光啊?!?/br>紀予舟平靜等待她靠近,看著她挽起自己袖子,用匕首在自己手肘的位置上比劃。他說:“那我再告訴你一件事好不好?云薇?!?/br>“什么事?”他伸手抓住她手肘,輕輕一折,葉云薇的匕首就脫了手,他告訴葉云薇:“今天你誰的手也拿不走。”“你覺得你能打得過幾個呢?”葉云薇笑著問他:“你我都是繼承人,我的保鏢很聽話的。你不敢殺我,殺我林湛一定死,我能綁架林湛,你綁架不了我?!?/br>那些黑衣保鏢都緩緩靠近來,有人抓住我被反拷的手,拖我到樓房邊緣。“我不用綁架你,我只要等就行了。”“等什么?”一片安靜中,手機鈴聲響了起來,紀予舟看了看拿出手機的那個保鏢,告訴他:“看,我等的來了?!?/br>那保鏢接起電話,只聽了一句,就匆匆朝葉云薇跑過去,紀予舟松開手,葉云薇半信半疑地接過電話,聽了兩句,眼睛就紅了。“紀予舟,如果我發(fā)現(xiàn)這件事有你……”“跟我沒有關系?!奔o予舟打斷她的話:“不過老太太等你很久了,你再不去恐怕就晚了。”“你這混賬?!?/br>“多謝夸獎。”葉云薇急匆匆要走,快到門口,又回過身來,走到紀予舟身邊,伸出手來,狠狠抽了他一個耳光,紀予舟卻沒躲。“快去吧,”他額前頭發(fā)散亂下來,嘴角卻噙笑:“時間不等人?!?/br>“都愣著干什么,走啊?!比~云薇叫她保鏢:“這混蛋的人都等在外面,你們是有三頭還是有六臂,我不在這里,你們玩得過紀予舟嗎?別在這丟人了?!?/br>那些保鏢唯唯諾諾走了,我還被拷在椅子上,葉云薇連鑰匙也不扔,我正想試試能不能掙脫,紀予舟卻走了過來,我當他要說什么,他卻只是安靜地半跪下來,伸手抱住了我。他把頭靠在我肩膀上,我聞見他身上熟悉的味道,冷冷的海洋調,像水下的冰山。不知道為什么,我也覺得疲倦起來,仿佛只是這樣靠著,就讓我失去了所有力氣。“這就是你瞞我這么多年的理由嗎?紀予舟?!蔽衣犚娮约旱穆曇粼趩査?。“哪里啊?!彼>氲貒@息著:“你真以為葉老太太要去世了嗎?”“不然呢?!?/br>“你把他們那一代人想得太無能了?!彼p輕親著我臉頰:“葉云薇算什么呢,不過是我家里那個老的,和葉家那個,聯(lián)起手來敲打我罷了?!?/br>外面腳步聲響起來,衛(wèi)平最瘦,卻第一個跑進來,他大概覺得沒保護好我,很對不起我,頭上還裹著紗布,眼神卻連看也不敢看我,叫了人過來開鎖。里面的顏仲,聽見聲音,連忙大嚷起來:“這里還有人啊,快來救我,林湛,你別沒良心啊!予舟救我!”我被拷得手都快脫臼,予舟彎下腰來,替我活動關節(jié),衛(wèi)平悄無聲息靠近來,我就知道他有話要說。“老爺子讓你這邊一結束就回去?!?/br>“讓他等等,”他垂著眼睛:“就說我現(xiàn)在起不來床,正躺著呢?!?/br>衛(wèi)平大概覺得這說法不太穩(wěn)妥,但還是沒說什么。紀予舟抬起眼睛,看著我。“后悔嗎?”“后悔什么。”我笑著看他:“不是我自己選的嗎?”予舟也笑起來,這笑卻有點苦澀,我常說許多年沒見過他像年輕時那樣笑,原來他不是不想,而是不能。這棟樓的電梯還沒修,走樓梯下去,我想起葉云薇爬樓的樣子,雖然身上還在疼,又有點好笑。“所以你那次帶我去葉家……”“你那時候情緒很差,我想讓你開心點?!彼麪恐蚁聵牵骸澳菚r候葉家生意出了點問題,老爺子到處放聯(lián)姻消息,想穩(wěn)定人心。我想沒有比帶你去葉家更能彰顯事實的了,而且我剛趕走邢云弼,覺得自己手上的權力已經夠了。但是葉老太太比我想的要狠,她當著外人和葉家全家的面問,就是為了讓我有顧忌。其實也是我做錯決定,因為我有私心?!?/br>“什么私心?”他牽著我走出樓道,外面是一望無際的荒地,長滿野草,陽光曬在身上暖融融的。他說:“我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