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郭圣通笑著拒絕了,“多謝殿下的一番好意,只是我長這么大還沒離過我母親的眼。 她雖知道我在宮中必能受著殿下的照拂,但心底只怕還是擔心我會不會惹出禍事來?!?/br> 說到這,她吐了吐舌頭。 “其實我母親也沒擔心錯,我剛剛才闖了大禍呢。” 陳女官被她逗笑,恍惚想起室主像她這么大的時候,有次不知闖了什么禍跑到她跟前來求她向皇后殿下說情。 那么好的孩子,現(xiàn)在竟成了那樣。 陳女官心中一酸,也不再多勸。 左右皇后吩咐的就是若這孩子堅持回家就送回去,若是肯留下便打發(fā)人去郭府報個平安。 ***** 承明宮中。 王嬿被宮人們苦苦相勸,兼之自身體力不支,到底還是回到了寢殿中。 陸女官怕她虛弱的身子受不住寒氣,忙叫人去燉姜湯來。 王嬿捂著胸口坐在榻上,額頭上鼓起的青筋還在跳動。 室主已經(jīng)許久沒有這般動怒過了,陸女官雖是聽從了椒房殿的話行事,心下到底擔憂不已。 這是哪門子的治??? 可別把室主再氣出個好歹來。 陸女官俯身請罪道:“室主還請息怒,都是婢子們不中用。 那小貴女聽說自幼學醫(yī),甚是聰慧。 皇后殿下也是擔心您,什么辦法都想試一試,故此請她進宮來看看。 她來后說什么她治病時旁人不能在場,婢子們將信將疑卻不得不從。 沒成想,她竟敢冒犯您。” 王嬿想,這就是了。 難怪那少女在這胡言亂語了半天,也沒人進來。 可,她為什么要激怒她呢? 難不成就因為她初來請脈時被她趕了出去,故此就生了怨懟之心? 陸女官仰起臉,小心翼翼地問道:“只是,那小貴女到底做了什么,惹得您發(fā)這么大的火?” 王嬿沒有答話,她低垂著眼簾,周身蒙上的一層寒氣經(jīng)久不散。 陸女官自王嬿進宮便受先帝之命伺候在她身邊,這么些年下來對她的脾氣也算是摸了個通透。 室主越是板著臉不說話,越說明她心里窩著大火。 陸女官見狀便柔聲勸道:“婢子聽說那小貴女在真定時最受真定王的寵愛,被縱容慣了,所以才這般不知天高地厚。 氣大傷肝,您別……” 陸女官的話還沒有說完,王嬿就忍無可忍地把手中的白玉杯“啪”地一聲砸了個粉碎。 水花四濺中,陸女官嚇的眼皮都跟著一跳,不敢再多說話。 外間伺候的宮人聽著聲響,也不敢進來收拾,殿中一時靜得可怕。 王嬿本就氣極了,又聽著陸女官提及郭圣通,心頭怒火一鼓作氣瞬時間就沖上頭頂,幾乎要吞噬她的理智。 那少女竟敢對先帝如此不敬! 她見過先帝嗎? 她知道先帝是如何聰慧過人嗎? 又了解先帝心中的那些雄心壯志嗎? 若不是因為她是王莽的女兒,先帝說不得真能掙扎出一條生路來 都是她,都是她拖累了先帝。 從前過往,如同一根繩索套在她頸上,勒得她喘不過氣來。 她冰冷的目光落在陸女官身上,刺得陸女官低下頭去。 “去跟我母親說,真定翁主之女對先帝不敬,請她下旨申斥。” 陸女官驚然,抬起頭來,臉上也有了憤怒,“她……怎敢……” 王嬿不欲多說,只冷冷道:“快去!” 陸女官不敢耽誤,忙起身而去。 殿中霎時又變得一片死寂,外間宮人沒有王嬿傳召,都不敢貿(mào)然進來。 王嬿枯坐在榻上等著回音。 不知怎地,那少女的話竟始終縈繞在她耳邊。 她攥緊了雙手,方才極力克制住想要砸東西泄火的欲望。 打翻在地的茶水都干透了許久后,陸女官終于回來了。 “殿下已經(jīng)知道了” 王嬿微微點頭,并沒有就此釋懷欣慰。 她真是沒用,就連想懲治對先帝不敬的人都沒有能力。 她忽然覺得倦極了,心灰意冷的感覺重新卷上心頭。 有宮人端著托盤進來,陸女官接過藥碗拿起調(diào)羹要喂她:“室主,該吃藥了。” 黑乎乎的苦湯藥喝久了,王嬿一見都忍不住有些反胃。 卻也懶得和陸女官磨嘴,索性自己端了藥碗一口氣喝了個干凈。 藥剛一進嘴,王嬿便覺得奇怪。 往日的藥苦澀難咽,今日卻甘甜馥郁起來。 她放下藥碗,忽地想起那個出言不遜的貴女正是來為她治病的。 當下便問道:“換了藥方子?” 陸女官搖頭道:“沒有,只是加了味甘草,太醫(yī)令說這樣就沒那么難喝了?!?/br> 王嬿點點頭,久病成醫(yī)。 幾年的耳濡目染下來,她也稍懂了些醫(yī)理。 甘草,乃眾藥之主。 可調(diào)和眾藥,解諸毒,兼之味甜,故經(jīng)方少有不用者。 宮人端了藥碗下去,陸女官服侍著王嬿躺下后落下床帳便悄然退了出去。 王嬿有些好笑,她明明夜夜都是熬到天明,卻還要作出一副安歇的樣子。 她疲乏不已,便闔上雙眼,靜靜地聽著刻漏聲,等待著黎明的道來。 ………… 已經(jīng)是亥時五科了,昭明院中劉旻卻還是沒有睡意。 今天邑城忽地上門來,說是皇后為室主求醫(yī)。 劉旻本想拒絕,她雖一向以女兒為傲,卻也沒自信那么多名醫(yī)都沒能治愈的頑疾,到女兒手里就突然有轉(zhuǎn)機了。 更何況在來常安之前,長兄對她千叮嚀萬囑咐,到常安后行事務(wù)必低調(diào),最好不要和天家有什么牽扯。 劉旻知道,當今天子對真定始終不是那么放心,不然也不會遣心腹之臣甄邯去任了三年國相。 只是,天子疑心病重,又恐甄邯暗地里和長兄走到了一起。 甄邯請求回長安的奏折一遞上去,立時就準了。 說來,這甄邯真懂得揣摩上意。 就算她不準備讓桐兒嫁給劉得,甄璇也是不能如愿嫁給劉得的。 甄邯怎么會讓自己和前朝皇室結(jié)親? 為了不讓天子對甄家曾向長兄提親的事多想,他一回來便要把甄璇嫁給太子。 徹徹底底地和天家綁在一起后,想必天子絕不會再懷疑他的忠心了。 ☆、第一百十四章 竟然 風譎云詭中,人心難測。 桐兒才學了幾年醫(yī)?又治好了幾個人? 竟然聲名大到能驚動皇后。 這背后必定有古怪。 哪怕桐兒真有辦法,劉旻也是不許她去的。 但誰成想,桐兒略微思量了一下就應(yīng)了。 劉旻本想攔她,但話到嘴邊望著桐兒清澈明亮的雙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