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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終自己竟是以這樣的面目回來,以這種讓母親傷心欲絕的方式。在他最傷心最絕望的時候,是母親的溫柔撫平了他內(nèi)心的傷口。他不知道母親為自己流過多少淚,可在自己面前的時候,她從不敢哭。她總是一臉高高興興的樣子,告訴自己今天外面的陽光很好,要多出去曬曬太陽,不要老是悶在屋里,娘給你念一段書。在母親的照顧之下,他逐漸從灰色的情緒之中走了出來,接受了自己的失明和命運。在失明一年之后,他又重新學(xué)會了寫字。母親叫人用木條給他做了個有很多格子的方框,讓他一個字一個字的往里填。在練習(xí)了很久之后,他不用那個東西,也能寫出一首整齊漂亮的字。燒火,做飯,洗衣,打水。母親一樣一樣的教會了他。他知道母親是怕以后沒有人照顧自己,所以一點一滴的把這些基本的生存技能教給了他。他原本還不知道母親竟然還會做這些東西。在自己學(xué)會這些東西之后,母親當(dāng)年就去世了。這時候他才知道母親原來早已病重。在街坊鄰居和仆人的幫助下,裴若月幫母親料理了喪事,他甚至沒有辦法給她買一口太好的棺材。跪在靈堂上的時候,他想起母親的音容笑貌,想到她落寞而又普通的一生,想到自己以后沒有母親的生活,幾乎痛得肝腸寸斷。但是他已經(jīng)不會像之前失明的時候那樣,再自暴自棄,自怨自艾。他終于明白父親臨終之前對他說過的話,以及母親教給他的東西。父親說,別學(xué)我。他終其一生,不懂得怎么去愛人,也學(xué)不會去愛。從未體會到快樂,因此也不愿意兒子重蹈覆轍。而他的母親,卻教會他如何去愛。愛身邊重要的或可有可無的人,愛不如意的生活,愛并不友善的世界。她得到的愛很少,給別人的愛卻很多。裴若月始終覺得,母親這一生雖然寂寞坎坷,但她總是能在其中找到快樂。她不僅把他生了下來,還告訴他怎樣活。作者有話要說: 我!本來今晚要寫完的!忽然想改結(jié)局了!發(fā)誓清明前會寫完!不然!我就胖10斤!第2章第2章在母親去世之后,裴若月把母親留下的一點錢財給了常年伺候他們的一位老仆,自己則在母親的墳旁結(jié)廬,為她戴了三年的孝。在這黑暗的孤寂中過了三年之后,有新的東西從他黑暗的世界里面生長出來。那是萬物細(xì)微的聲音和氣味。裴若月在這三年的時光里,開始體會到很多當(dāng)時自己不曾體會過的事?;赝?dāng)初自己讀書,與文人往來結(jié)交的那段日子,真的好像南柯一夢,夢醒了也就散了。他對于過去不再留戀,現(xiàn)在的他只在乎今天要怎么吃到飯,怎么活下去,怎么把以后的日子過好。他掌握了母親教給他的技能,一個人燒火做飯,一個人清潔打掃。像是一只原本線條鋒利的車輪,在石子路上多滾過幾次之后,他漸漸的也步入了平緩的生活,掌握了自己的生活節(jié)奏。只是,有時候晚上睡覺,一個人躺在被子里,還是會覺得有些孤單。真安靜啊。空曠的夜,對他來說是一片太過寬廣無垠的荒漠。他一個人行走在沙漠里,伴隨他的永遠(yuǎn)只有蕭瑟的風(fēng)聲。他能聽見老鼠在屋梁上跑動的聲音,聽到風(fēng)拂過窗紙的沙沙的聲音,聽到半夜巷子里傳來更夫敲梆子的聲音??蛇@些聲音只能加深他一個人的寂寞。他有時候也會想,如果有那么一個人,能在自己半夜醒過來的時候,和自己說說話,那該有多好。哪怕是只聽見那人的呼吸聲,自己也能夠安穩(wěn)的翻個身,繼續(xù)睡覺。夜里這樣想著,他常常想起自己以前還沒瞎的時候見過那的些女孩子。烏云一樣濃密的發(fā),櫻桃一樣鮮紅的唇,雪花一樣潔白的腮。自己當(dāng)年在讀書的時候,也沒少看過那些紅袖添香,才子佳人的故事。他也曾幻想過自己能夠娶位琴瑟和鳴,溫婉端莊的妻子。說到這兒,他這人的桃花運向來不怎么好。他從小定親的一個姑娘還沒長到十歲,就得了天花去了。在書院讀書的時候,明明他沒有那方面的癖好,但總是被一些同窗糾纏牽扯,卷進(jìn)不必要的麻煩之中。唯一他自己覺得不算爛桃花的一次,是自己在按察使殷大人家中,見到殷大人的獨女殷秀秀。他至今還記得那個漂亮的女孩子,看起來小鳥依人,實際上古靈精怪的,總是喜歡在出其不意的地方捉弄自己,看自己出洋相。他和殷大人的外甥柳鳴春是朋友,那次去拜訪殷大人,也是柳鳴春硬拖著自己,說要帶自己去舅舅的后花園賞花。等到去了殷府他才知道,殷府的二公子,也是和他在一個書院念書,一個叫做殷梅笙的。他和那殷梅笙的關(guān)系不算太好,只是見面偶爾會點頭打個招呼,彼此知道對方有這個人的存在。之前和他初識的時候,自己對他倒也熱絡(luò)過一陣。但是這人不茍言笑,總是散發(fā)出一股生人勿近的氣場。在知道殷梅笙的家境之后,他覺得殷梅笙或許是覺得自己想攀附于他,所以才不愿意讓自己靠近。想到這一點后,自己便漸漸同他疏遠(yuǎn),不愿讓他覺得自己是攀龍附鳳之輩。殷梅笙也是不會主動同人親近的,兩個人自此便淡了。和柳鳴春進(jìn)了殷府,當(dāng)面便碰到了正要出門的殷梅笙。殷梅笙詫異的看了他一眼,柳鳴春笑嘻嘻跟表哥打了個招呼,說這位是裴若月,你應(yīng)該在書院見過的。殷梅笙淡淡說了句那是自然,便頭也不回的走了。殷梅笙對自己的到訪絲毫不熱情,裴若月隱隱便覺得他并不怎么待見自己。等到殷梅笙回來之后,自己正和柳鳴春,殷秀秀兩個在院中的花墻下賞花。殷秀秀在院子里摘了好多紅花,讓柳鳴春幫忙按住,一朵一朵的,把自己打扮得好像一個俗艷的媒人一般。就在這種丟臉的時候,殷梅笙回了家,剛巧就瞧見了自己這副滑稽的樣子。“你們在鬧什么?”極其正式,斥責(zé)的語氣。剛剛?cè)酥g的愉悅氣氛一掃而光。殷秀秀上前緩和氣氛,拉住殷梅笙的手,說只不過是跟裴哥哥開個玩笑而已,干嘛那么認(rèn)真。殷梅笙瞪了殷秀秀一眼,沒有說話。殷秀秀也知道自己今日舉止輕浮了,便耷拉著腦袋回了房。從那之后,自己便沒有見過那個叫秀秀的姑娘。和往日的他不同。那一天的殷梅笙呈現(xiàn)出了前所未有的危機感,渾身是刺。盡管自己對殷秀秀的確很有好感,但是殷梅笙莫名其妙的敵意擺在那里,自己又怎敢對他心愛的meimei,還有什么非分之想。即使出身低微,但是關(guān)于門當(dāng)戶對這點自知之明,總還是有的。自己在殷府待得渾身不自在,只想著快些逃走,卻沒想到吃完晚飯后,卻被殷老爺子叫去見了一面。殷老爺子在書房里處理公務(wù),殷梅笙也在一旁幫他擬寫文書。柳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