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托著郁禾的腰。對于生育,楚凌冬所有的印象就是偶爾閃過一兩眼的影視劇。里面的孕婦大多都是坐在產(chǎn)床上,曲蜷著雙腿。醫(yī)生在孕婦的雙腿間接生。而旁邊是叫著加油的家屬。他沒想到真正的生產(chǎn)是這個樣子。大概這里沒有產(chǎn)床,也沒有接生的醫(yī)生,郁禾便采取了這個有利于生產(chǎn)的姿勢。“毛巾?!庇艉躺?吟般地說。“毛巾?”楚凌冬無意識地重復(fù)。他現(xiàn)在頭腦已一片空白。他為郁禾準備了充分的分娩條件,也想像過無數(shù)次分娩場景。唯一的念頭就是提前多做些準備,到時讓郁禾少受點苦。沒想到臨到頭來,卻是這個結(jié)果。但余勝已減了速,并停了車。人飛速下了車,從后備箱里拿了急救箱。這是這次行動中的必備品之一。他從藥箱里找出毛巾,交到楚凌冬手里,卻對郁禾說,“這里有藥箱,里面還有紗布?!?/br>郁禾點點頭。余勝這才對楚凌冬說,“這個關(guān)頭,你冷靜點。”楚凌冬回過一點神來。一只手依然扶著郁禾,把毛巾拿到手里,“怎么用?”“卷起來?!庇艉陶f。楚凌冬把毛巾卷好。郁禾伸過了手。楚凌冬把毛巾交到了他的手里。郁禾卻把毛巾咬在了嘴里。楚凌冬的眼淚落了下來。第六十四章郁禾至始至終都垂著眼睛,低微地呻.吟著。也不敢太用力,用力的時候還沒有到,他不敢過早地消耗自己的體力。他只是盡量把注意力放在自己的呼吸上。沒有醫(yī)生作指檢,也沒人能告訴他宮口開到底到了多少。他只能靠自已的醫(yī)學(xué)常識,與平時所做的功課來判斷。現(xiàn)在兩、三分一次的宮縮頻率,以及每次宮縮持續(xù)一分鐘的時間,讓郁禾可以判斷,大約宮口還沒有大開。而這個期間卻是生產(chǎn)中最持久,最辛苦的階段。郁禾按照呼吸法把呼吸放淺、放慢,但依然忍不住斷斷續(xù)續(xù)地低吟著。每一次陣痛來襲,都讓他覺得已處于忍耐的臨界邊緣,已讓他忍到無法忍受,但等到一下輪陣痛來臨,卻發(fā)現(xiàn),邊緣之外依然還有邊緣。而他依然只能忍受著。有一會兒,他甚至想哭出來。但哭的話,不僅有可能會引起傷口大出血,而且,楚凌冬大約也會更惶惑。雖然他沒有去看楚凌冬,但片刻前,楚凌冬慘白的神色,以及哆嗦的手指,卻深深地印在他的腦海里。低垂著眼簾,郁禾卻不敢閉上眼睛。閉眼,只會讓他更加凝神與疼痛。暈沉沉中,他聽到楚凌冬的聲音,“我看到你買的嬰兒衣服了,我們的孩子是個男寶寶嗎?”郁禾強迫自己把耳朵與心,分一部分出來給楚凌冬。“嗯?!彼吐暫吡艘宦暋?/br>他感覺自己的整個身體,都被楚凌冬輕輕地擁著。而自己的一只腳踝,也被他用手時輕時重地按摩著。因為經(jīng)常為他按摩,楚凌冬的力量控制與手法已十分嫻熟。郁禾又把一部分注意力分在了楚凌冬的手指上。疼痛似乎有一會兒,像是和緩了很多。當(dāng)再一次陣痛來臨時,郁禾聽到楚凌冬在他耳邊輕聲問他,“你給我們的寶寶想好名字了嗎?”同時,楚凌冬的手又握住了他的手腕,輕輕地捏揉著。名字嗎?因為這個突如其來的早產(chǎn),他并沒有及時這個孩子想什么名字。而且在潛意識里,他認為許安或許并不愿意這個孩子的名字由他來命名。郁禾艱難地搖搖頭,還想表示什么,但下一刻那股撕心裂肺的疼痛,還是一下子支配了他的所有感官。郁禾忍不住叫了一聲。毛巾從嘴里落了下來。同時,楚凌冬把胳膊送到他嘴邊,郁禾死命地咬在嘴里。楚凌冬的頭輕輕地抵在郁禾的額頭上,嘶啞著聲音說:“用力,再用力?!?/br>只有這樣,他似乎才能分擔(dān)一部分郁禾的疼痛。宮縮的間隔頻率越來越短,時間卻越來越長,宮口應(yīng)該已處于完全打開的狀態(tài)。郁禾整個人如同落在水里,全身濕淋淋的。楚凌冬一直在他耳邊輕言慢語地說著話,一只手緊緊地摟著他,一只手給他按摩手腳。中途,也有幾次去舔郁禾由于脫水,而干裂的嘴唇。緩解他的干涸與干渴。郁禾開始盡量憋氣,閉氣二十秒后,再進入下一輪的憋氣。眼睛依然低垂著,注意著下方。雖然至始至終郁禾都沒去看楚凌冬一眼,但楚凌冬的話語與撫摸,卻給了他難以想象的安慰,與放松。雖然在此之前,郁禾學(xué)習(xí)過分娩的呼吸練習(xí),他自己也是個醫(yī)生,也更趨于冷靜與理性,但在這種撕裂般的疼痛面前,他只是個脆弱的凡人。在呼吸法與忍耐之外,他更需要來自楚凌冬的體溫與撫慰。熬過了最難忍受的那段時間,現(xiàn)在疼痛似乎有所減輕,取而代之的是下墜感。這時,就聽到楚凌冬不穩(wěn)的聲音:“我們孩子的頭出來了?!?/br>郁禾咬著牙,再次憋氣,用力。楚凌冬把他的腰部緊摟著,抬高,同時一只手去接住他的下面。“用力,在用力?!背瓒岷偷穆曇?。郁禾再次用力,就聽到一聲微弱細小,卻清晰的哭聲。郁禾的精神一下子得到放松,身體一軟,倒在楚凌冬的懷里,而楚凌冬一只大手里,托抱著一個嬰兒。嬰兒很小,楚凌冬一只大手,幾乎就可以把他完全托住。全身都還是血與粘膜遍,皺成一團。緊閉著眼睛,只是張著嘴,發(fā)出貓一樣細弱的哭聲。身上還連著臍帶。楚凌冬緊攬著郁禾,把嬰兒送到郁禾面前,同時親吻著他的面頰,“我們的孩子?!?/br>他的聲音有些顫抖。郁禾看著楚凌冬手里的那團小rou球。心里有著奇妙的感受。這是自己與楚凌冬的孩子。由他懷胎四個月,經(jīng)歷由死到生的苦難,與巨大的疼痛,從這具身體里產(chǎn)生出的。他的感知與神經(jīng),體驗了這所有的一切。在這一刻,郁禾心里已完全承認這個巴掌大點的rou團,是他與楚凌冬的孩子。而對許安,他也沒有了任何的歉意與不安。郁禾伸過手,楚凌冬把孩子交到他手里。又小又輕,大約不足四斤。看來,還在要保溫箱里呆上一周。不過,郁禾相信這個小東西是健康的。畢竟每次產(chǎn)檢,都沒什么問題。而郁禾對自己這具身體也有自信。rou