歌，詢問在場的每個人，最拿手什麼歌，幫忙點播。身穿黑色禮服的張先生，看起來像個新郎，而且，是全世界最好看的那個。

幻想過很多次與張先生的十周年派對，卻沒想過，這一天，會是自己狀態(tài)最差的一天。

大概有四顆安眠藥，全部吃下去，自然不會死，只是頭暈的厲害。

出門前，張先生說，你臉色不好。

笑笑，讓張先生放心。

朝陽門外的Agogo，香格里拉包房，并沒有想象中那麼多人，還在春節(jié)假期，很多人都離開北京，零星的人散落在偌大的包房里面，看起來有些冷清。

欣慰的是，楊春子來了，還帶了一瓶粉紅香檳。與張先生打過招呼，就坐在角落，再不與人交談。

宋凱張羅，讓每個到場的人與我們合照，把張先生拉過來坐在我旁邊，看起來，就好像是我們兩個的婚禮。

從第一張到最後一張，張先生一直緊緊拉著我的手。雖然頭暈，卻也一下子陷入不真實的幸福當(dāng)中。

曾跟張先生說，咱們兩個這樣在一塊兒，已經(jīng)很好了，有沒有人祝福，都沒關(guān)系。

這一秒鍾，卻覺得祝福是那麼可貴，每句鼓勵，每個微笑都讓我感動。如果一個人，一輩子只能有一次幸福的機會，我想，我已經(jīng)得到，也愿意知足。

宋凱拿出早已準備好的iPad，讓大家聚到一起，看照片。

是我跟張先生這十年來拍過的照片，其實并沒有多少，因我不喜歡拍照，總覺得站在張先生旁邊，破壞了畫面。所以，照片里的我，大都擋住自己的臉，或是躲在張先生身後。

一張一張翻過去，有些照片自己也好久沒有過，腦子里是與張先生在一起的各種片段，當(dāng)時平平淡淡，現(xiàn)在看來卻心潮起伏。

翻到後來，宋凱第一個哭了，丟下iPad，轉(zhuǎn)身抱住我，撕心裂肺。

小金先生慌了，站在一邊，不知如何安慰。

張哲，我好羨慕你，我覺得我這輩子都不會有你們這樣的感情，真的！我覺得當(dāng)gay好累呀，咱們?yōu)槭颤N要當(dāng)gay呀！

宋凱的一句當(dāng)gay好累，讓我連日來的委屈，難過，卑微，恐懼全部爆發(fā)出來，緊緊回抱過去，眼淚止不住地流。

在場的人會怎麼看，怎麼想，全都不管了，反正，就想痛痛快快的哭一場。張先生幾次過來拉我，都被我甩開。

不知哭了多久，與宋凱分開，小金先生忙遞過紙巾，讓我與宋凱擦臉。

不好意思，我去洗一下。

拋開眾人，獨自走出包房，進衛(wèi)生間，將門反鎖。

張先生跟出來，敲門，問，沒事兒吧？

嗯，你回去招呼大家。

門外沒了動靜，一個人對著洗手間的鏡子，終於冷靜下來。我在哭什麼呢？哭那些美好的時光再也回不來？哭宋凱的那句當(dāng)gay真的好累？

不知道。感覺自己好像被一根線拉著，維持在一個幸福的狀態(tài)，而那根線，隨時都會斷掉。

用冷水洗臉，把被水冰過的手敷在眼睛上，希望眼睛看起來不會太腫。還有下半場，還要跟大家一起切蛋糕，所有的人都以為我與張先生感情濃厚，我如果哭喪著臉，顯得矯情。

拉開衛(wèi)生間的門，看到宋凱等在門口，神色異樣。

你看這個。宋凱把手機遞過來，很快就看到雞米發(fā)的微博，一長串照片，都是雞米與張先生zuoai的畫面，只配了五個字：這才是真相。然後圈了好多人，其中包括宋凱，還有江超。

所以，這就是雞米要送給我的禮物？

幾乎是擠出了一聲冷笑，把手機還給宋凱，說，沒事兒了，進去唱歌。

宋凱眼睛都紅了，用身體攔住我，說，別進去了，人在里邊兒呢！張哲，你是不是有?。磕闶遣皇窃缇椭肋@事兒？

我愣在那兒，身體一動不動。竟然來了嗎？就這樣堂而皇之的毀掉我的十周年派對？就這樣讓所有人都知道我跟張先生之間的丑事？就這樣把我辛苦建筑的幸福謊言全部推翻？

我，是個懦夫，我沒勇氣進門，沒勇氣面對雞米，就傻傻的站在門口，直到張先生與雞米從里面走出來，才一下子拉住張先生的禮服，跪在了地上。

那是張先生為十周年派對特意買的禮服，是我與張先生相愛十周年的見證，現(xiàn)在，它要陪著張先生一起離開我了嗎？

不可以！絕不可以！

我跪在那兒，分不清自己嘴里說的是什麼？不要走？求求你？雞米你媽逼？分不清，相信也沒有人能聽清。

張哲，你這樣有意思嗎？你們好了十年了，夠了，張南已經(jīng)不愛你了。

雞米過來試圖拉開我的手，張先生一把將雞米的手擋開，推到一邊。

我仰起頭，用乞求的眼神看著張先生，雞米說的是真的嗎？你真的已經(jīng)不愛我了嗎？張先生看了我一眼，眼神躲到了一邊。

你他媽的還要不要臉，你趕緊給我滾！

宋凱像個瘋子一樣沖過來，一拳打在雞米的臉上，雞米還來不及反應(yīng)，張先生已經(jīng)拉住宋凱，大聲喊，這兒沒你的事兒！

張先生，在保護雞米。

心一下子冷了，但手上的力道沒有放，繼續(xù)拉著張先生禮服一角，如果現(xiàn)在松了手，張先生也許就真的不會回來了，我不能接受，也無法想象沒有張先生的日子，一定生不如死。

張哲，你他媽的有點出息行不行？

是楊春子，一記耳光打過來，臉上火辣辣的疼，手上的力道松了，人也跟著清醒。

楊春子說的沒錯，我在干什麼？我在給張先生下跪，我連最後的尊嚴都不要了。周圍全是認識不認識的gay，他們都在看我的笑話，也許這時候，已經(jīng)有人在微博直播，全世界人都知道我被甩了，而且，被甩的這麼丟臉。

想站起來，卻沒有力氣，楊春子彎下腰，把我拉起來，拉到自己身後，像個母親，保護著自己的孩子。然後，沖張先生與雞米冷冷的說，你們滾吧，今天夠了。

張先生停了幾秒，似乎想跟我說什麼，最後，什麼也沒說，沿著走廊一直走出去，我的眼前一片模糊，硬撐著，不肯倒下。

☆、（第二季）第一章

刪了吧，對宋凱說，視線卻忍不住落在宋凱手中的相機。

只是幾個小時前，還在愉快的拍照，張先生的手拉著我的手，溫度似乎都還在，一切，仿若一夢。

楊春子家，沙發(fā)上，只我與宋凱二人。楊春子說，懶得看你那張喪臉，躲回房間。

一定是很不好看的臉色吧，剛被交往十年的戀人甩了，需要有多好看的臉色？戀人？怕我也沒有什麼資格叫出這兩個字來。

這世界上，真是一個好男人都沒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