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嗎？

以後的以後，還有機會見到張先生嗎？會不會從此陌路到就算同住在一個城市，也永遠(yuǎn)沒有見面的機會？

畢竟，沒了他的手機號，沒了他的住址，想找到他，比大海撈針還難。

突然恐慌起來，感覺自己真的要失去張先生了，這一次，是徹底失去。在此之前，不管怎樣，都覺得與他還是有聯(lián)系的，就算我說了再也不要做朋友這種話，潛意識里還是覺得我們總有機會見面，哪怕見不到面，也能從別人口中得到彼此消息。

哭了，哭得特別無助，那種從內(nèi)心最深處滲透出來的悲傷，原來這麼悲傷……

第二天，照常上班，剛到樓下，發(fā)現(xiàn)王洪軍站在單元門口，一臉疲憊。

對不起啊張哲，我跟你撒謊了，陳俊生不是我弟弟，是我在大連時交的那個朋友。我知道，我這樣干挺cao蛋的，可我一時間真不知道該怎麼辦了。

他裝可憐，裝無辜，想從我這兒騙點兒錢，這些我都知道，我也沒那麼傻?？晌也幌氩鸫┧?，你說我賤也好，腦子有病也好，反正我就舍不得讓他吃苦。

張哲，你是個挺好的人，沒遇上他之前，我本來想，就這麼跟你過一輩子，也挺好的，就算我知道你心里不是真愛我，還住著一個別人，我也無所謂。

可我遇上他了，我必須對他好，哪怕有一天他又玩消失，再把我甩一次，我也愿意。我不相信道理，也不相信付出多少就要得到多少，更不相信愛情里面要有自尊這種東西，愛一個人，不就是想盡一切辦法，爭取一切機會對他好嗎？

我在外面臨時租了個房子，跟他搬過去。家已經(jīng)收拾干凈了，游戲機也帶走了，你今晚就回家吧，那是你跟張南兩個人住過的房子，張南走了，可回憶還在呢。

不知怎麼，一句責(zé)怪的話都不想對王洪軍說，他那一句愛一個人就是要想盡一切辦法爭取一切機會對對方好，讓我自慚形穢。

一直以來，我不都是在計較自己受到的傷害嗎？說到底，我連不顧一切愛一個人的勇氣都沒有。

坐在王洪軍的自行車後座，說，送我上班吧，最後一次，算是告別。

王洪軍騎車的技術(shù)還是那麼穩(wěn)，緩慢向前，再不說一句話，兩個人就這樣沈默了一路，直到劇場門口，我跳下車，準(zhǔn)備上樓。

突然，王洪軍從背後大聲問了一句，我會出現(xiàn)你的里嗎？張先生和張先生，雖然我不可能是主角，可也別把我寫的太壞了。

轉(zhuǎn)過頭，沖王洪軍笑了笑，那本來就不是真的，你在里頭什麼樣子，又有什麼關(guān)系。

☆、第二十章

回家，空蕩蕩的房子，客廳沙發(fā)上，已沒有了陳俊生，也沒有惱人的游戲聲，走進(jìn)臥室，干凈的可怕，像從沒有人住過一樣。

不知不覺，與王洪軍也一起生活數(shù)月，雖并不真正相愛，卻也是有人陪伴。

這一次，又要回到一個人生活的狀態(tài)，倒不像張先生離開時那麼落寞，歇斯底里，反而，有一絲解脫。

打開冰箱，拿一罐可樂，坐在沙發(fā)上，什麼也不做，就只是坐著。

腦子里一直在想，人為什麼會害怕孤獨，一個人生活難道真的有那麼可怕？如果從今天開始，不去依賴任何人，不投入任何情感，就自己一個人過活，自己愛自己，難道會過不下去？

應(yīng)該是可以的吧。這樣對自己說。

可樂喝光，起身，從包里取出電腦，繼續(xù)寫。

剛好寫到宋凱與小金先生的橋段，手機響，接起來，竟是小金先生。

方便出來聊兩句？我在後海等你，很重要的事兒。

自是意外，小金先生這個韓國垃圾，把宋凱害那麼慘，早已被我列入黑名單，如今，又有什麼資格與我交談？

卻還是去了，出於對宋凱的擔(dān)心，在後海南沿的一個小酒吧，坐在角落位置，兩個人，互相看著，不是朋友，也不是敵人。

昏暗光線下，小金先生看起來有些疲憊，隔著眼鏡，感覺他的眼睛無神，甚至有些無助的味道。

張哲，我是沒辦法，才找你出來，救救我吧，我想回韓國了，可宋凱把我身份證藏了起來，我哪兒都去不了。

不流利的中文，帶著哭腔，每個字都說得那麼可憐，倒讓我愣在那兒，沒想到一開始就是這樣的局面。

宋凱有沒有對你說過，我在韓國有個男朋友，我們在一起很多年，特別的相愛。他在韓國，生病了，很嚴(yán)重的病，不知道能堅持多少時間，我需要回去，回到他身邊，陪著他，我真的很著急，他也真的很著急。

我求宋凱，放我回韓國，可他不同意，他說就算死，我也要死在北京，死在他身邊。

我已經(jīng)道歉了，很多次的道歉，都沒有用。

張哲，拜托你，救救我，除了你，我不知道該找誰，宋凱瘋了，他把我關(guān)起來，看著我，我沒有自由，我今天能見你，也是偷跑出來，真的很辛苦。

看著小金先生在我面前流下眼淚，絲毫不覺得心疼。這個男人做了那麼多傷害宋凱的事情，要不是他，宋凱還是一個活潑開朗的大男孩，如今，他得到怎樣的報應(yīng)，都是活該。

你男朋友什麼病，會死嗎？

冷冷地問，話一出口，自己都覺得殘酷。

胃癌，已經(jīng)到了後期，他在電話里跟我說，活不過幾個月，他在電話里，說很想念我，我們學(xué)生時候就在一起，我被公司派到中國，工作幾年才可以回去，他說好了要等我，我們誰也離不開誰。

我做了對不起他的事兒，一個人在外國，太寂寞了，很對不起他，跟他坦白，都原諒我了，只要我快點兒回去，陪他最後的日子。

我對不起宋凱，傷了他的心，我也不想這樣。為了讓他離開我，我故意做很多壞事，我自己都覺得很壞的事，他更傷心，卻不離開我。

你勸勸他，讓我回韓國，再也不來中國，永遠(yuǎn)都不來。求求你，張哲。

小金先生一直用乞求的眼神看我，仿佛我是他最後一根救命稻草。一直以來，我都以為他在糾纏宋凱，讓宋凱沒法兒過新生活。

想不到，被困其中的，根本不止宋凱一人。

又是何苦，把小金先生困在北京，不讓他回到自己愛的人身邊，難道就會開心？報復(fù)別人，同時也是在報復(fù)自己吧。

雖然，小金做下的齷齪事，每一件都令人發(fā)指，但他走了，徹底離開，對彼此不都是一種解脫？

我答應(yīng)你，盡力幫你拿到身份證，但你要跟我保證，離開北京後再也不要回來，也不要再跟宋凱有任何聯(lián)系。

態(tài)度冰冷，小金先生卻趕緊不斷點頭。

這樣一個爛人，到最後，也會為了一個愛人心甘情愿放棄自尊，這種為愛不管不顧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