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說我們兩個能否重新開始，就算真能重來一次，這房子，就是陰影，會讓我想到雞米，想到張先生離開的那段日子，想到我對張先生的不忠與背叛，我不覺得自己已經(jīng)強(qiáng)大到可以平淡如水地面對這一切。

我沒有想到，張先生會惱火，他幾乎睜圓了眼睛，看著我，說，你現(xiàn)在才告訴我，你不是一個物質(zhì)的人？那為什么我每次給你買名牌包，你都表現(xiàn)的很開心？每當(dāng)宋凱跟你炫耀有男人送給他什么高級禮物，你都流露出羨慕的表情？

你知道嗎？我常常想，如果我生來就是一個有錢人該多好，我就可以滿足你的需求，不會讓你對任何人流露出那種羨慕的神情。

一個男人，如果不能讓自己心愛的人足夠滿足，不對別人艷羨，那這男人，就是徹頭徹尾的失敗！

我做不了太多，豪宅，別墅，各樣名牌對我來說，實(shí)在太難，我能做的，就是在北京給你買一套房子，讓你無憂無慮的生活下去，你現(xiàn)在才告訴我，其實(shí)你并不需要，所以這么多年，我都誤會你了嗎？我做的這一切，就只是自己傻逼，對嗎？

低著頭，不敢看張先生，他的每句話，都讓我難過，也讓我意外。

我從來不知道，在他心目中的我，是這樣的一個人。

原來，當(dāng)我笑著說我很愛名牌，當(dāng)我與宋凱開玩笑，說好羨慕他又收到禮物時，張先生都當(dāng)了真，全部記在心里。

是我的過錯嗎？還是我們之間的溝通實(shí)在太少？

我們都理所當(dāng)然的以為對方是什么樣的人，對方需要什么，卻從沒有真正認(rèn)真的問過彼此。

從學(xué)生時候開始，你就比我優(yōu)秀，我跟你在一起，各種壓力，特別是大學(xué)畢業(yè)后，你交了些同志朋友，進(jìn)入那個什么狗屁同志圈兒，我的壓力就更大。

我一直很討厭那個圈子，不想進(jìn)到里面，因?yàn)槟抢锩娑际歉鞣N浮躁，攀比，以及各種標(biāo)榜。沒錯，我是同志，貨真價實(shí)的同性戀，但我就只愛你一個人，就只想跟你一個人好好生活。

我明白，是我太理想化了，所以看著你跟宋凱，楊春子交朋友，我也并沒有阻止，我只是想，既然已經(jīng)這樣了，我就不能讓你在那個圈子里面丟臉。

張哲，你告訴我，是我錯了嗎？我跟你在一起那么多年，為你考慮的那么多事兒，都是自作多情嗎？

張先生說到后來，聲音越來越弱，他說出口的每一個字，都像刀一樣，在我心上割了一下，又一下，卻沒有流血。

我把蛋糕放在一邊，轉(zhuǎn)過身，直視張先生，說，南南，對不起啊，是我背叛了你。其實(shí)我挺配不上你的，我的長相，身材，各方面都配不上你，甚至，我都不好意思跟你一起照相。

你對我好，能跟我在一起這十年，我已經(jīng)很知足了，這對我來說，就已經(jīng)夠了。

我跟雞米聊過以后，一直想，要不要跟你聊聊，想了很久，都沒有勇氣。

你說，我這樣的一個人，你還對我好個什么勁兒呀？值得嗎？其實(shí)我連雞米都比不上，起碼他有為自己爭取的魄力，而我，連爭取都不會。

十一月中，很冷，房間里并沒有開空調(diào)，我與張先生就這樣對坐著，沉默，不知過了多久……

喜歡一個人，哪有什么值得不值得的？張哲，其實(shí)我挺信命的，一直以來，我都想，既然老天爺讓我在那么小的年紀(jì)就喜歡上你，那就是改不了的了，我再喜歡別人，就是跟老天爺做對，何況，我也根本不喜歡別人。

我明白，你是搞寫作的，你腦子里的東西比我多，總能講出各種道理，而我，就只想著，跟你過日子，讓你過好日子，讓你過不需要cao心，無憂無慮的好日子！

我沒什么本事，賺不到大錢，所以只能鋌而走險，每天過著提心吊膽的生活，可就算那樣，我也是高興的，因?yàn)槲矣幸粋€目標(biāo)，我總想著，當(dāng)我把房子送給你的那一刻，你會開心，只要你開心，之前的一切都是值得的。

可是你告訴我，你根本就不需要房子……那就算了吧，這房子，就在這兒，房本上寫著你的名字，等你想要的時候，隨時都可以來拿。

今天你生日，咱們不說糟心的事兒了，什么房子，什么狗屁，都放一邊兒，來，繼續(xù)吃蛋糕。

張先生突然換了一個樣子，好像剛才什么都沒有發(fā)生似的，越過我，從我身邊拿起蛋糕，自己先吃了一口，還笑著說，這么多年，還是一個味兒，真好。

不知怎么，看著他這個樣子，心里無比難受，這個男人，是真愛我，只是我，真的沒有資格得到他的愛，我也想象不到我們的未來。

硬撐著，沒有哭，從張先生手里把蛋糕搶過來，說，明明是我生日，憑什么你吃的比我還多！

兩個人，開始了搶蛋糕的游戲，沒一會兒，一小塊兒蛋糕就被我們消滅干凈。

張先生用手幫我擦嘴，邊擦邊說，糟了，吃蛋糕前，沒有許愿，怎么辦？

沒事兒，那就對著蛋糕盒子許愿唄，一樣的。

說完，我就雙手合十，對著蛋糕盒子，閉上眼睛，默默許了三個心愿。

張先生小心翼翼地問，你許的愿里面，有我嗎？不用告訴我是什么，只說有沒有我就行。

我看著張先生，認(rèn)真地點(diǎn)了點(diǎn)頭，張先生知足地笑了。

其實(shí)，我許了三個一樣的心愿，希望張先生可以找到一個真正愛他又值得他愛的人，幸福的過完下半生……

第十四章節(jié)

八寶山，清幽，陣陣涼風(fēng)。

我與宋凱兩人在楊春子的墓碑前，抱著雙臂，有些冷。

你說，人死后真會變成鬼魂嗎？當(dāng)鬼魂，是不是很可憐？

宋凱突然這樣問我，我只苦笑了一下，說，當(dāng)人，或是當(dāng)鬼魂，都是一樣的，也沒有誰比誰更可憐一些。春子現(xiàn)在挺好的，就躺在這兒，空氣干凈，沒什么人打擾，偶爾有我們過來陪陪，也不孤單。

對了，跟你說一件事兒，我和王貴峰，正式在一起了，不玩了，不折騰了，就是他了。

宋凱點(diǎn)了一根煙，慢悠悠抽起來，總覺得他抽煙的樣子有些傷感，也許每個人褪掉青澀的青春面具，都會自然地流露出這樣傷感的氣息。

問宋凱，怎么突然做了這個決定？

前兩天，王貴峰出車禍了，當(dāng)時，我們兩個正在通電話，他健完身，約我去麗都花園那邊吃飯，電話里，突然問我，咱們倆，現(xiàn)在算戀人關(guān)系嗎？

一直以來，都不與他確認(rèn)關(guān)系，他約我，我就出來，他想各種花樣Z愛，我就配合，當(dāng)然，我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