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文房間。

假想將一個完全不懂中文的外國人關(guān)在一個房間里，房間只有一個小窗，其他全部封閉，他隨身帶著一本寫有中文對話的書，還有無數(shù)的稿紙和鉛筆。外面有人將寫有中文的卡片遞進(jìn)來，他可以利用自己手中對話書來比照著卡片上的內(nèi)容進(jìn)行回答。

外頭的人看到他的回復(fù)，以為他懂中文甚至極擅長，可其實里面的人完全不懂自己看到的是什么以及回答了什么。

現(xiàn)在的九就是被關(guān)在中文房間的人，而奈只不過是給了他一本“如何與沈清弦用感情交流”的書。

想到這，沈清弦心如刀割。

第190章奈的真相

如果沈清弦不是沈清弦,可能永遠(yuǎn)都發(fā)現(xiàn)不了。

因為九先生太“逼真”了，太像個人了,太會和沈清弦相處了。

但沈清弦認(rèn)識的不只是九先生更不只是奈，他認(rèn)識的是顧見深。

所以他察覺到了。

這溫柔的表象下空無的內(nèi)心。

在他面前，九先生一切都應(yīng)對自如,可一旦回到“社會”中，那機(jī)器般的冷漠便又流露出來了。

沈清弦第一次意識到這個,是因為兩人一起去了新開的主題樂園。

沈清弦被那邊橙黃色的棉花糖給吸引了視線。

九說：“我去給你買。”

沈清弦卻道：“我去，你等我！”

他想的是給顧見深一個驚喜，他知道顧見深喜歡素淡的顏色,所以他想挑個他喜歡的。

棉花糖是自助的,選好顏色就能出現(xiàn)成品。

沈清弦認(rèn)真選著,等待著他親自搭配的棉花糖出爐……

九先生就站在他右前方，他稍微側(cè)頭就能看到他。

九也一直在看著他，察覺到他的視線,他會對他溫柔一笑。

這似乎沒什么問題,可意外就在這時誕生了。

一個小女孩似是和父母走散了,在不遠(yuǎn)處無助地抽泣著。

九離她只有三步遠(yuǎn),但是九完全沒注意到,只眼睛不眨地盯著沈清弦。

沈清弦怔了下,瞬間察覺到九的不正常。

顧見深是怎樣的,他太清楚了。

一個可以默默背負(fù)一切罪惡的男人，有著那樣一顆柔軟的心，正常情況下怎可能對這樣無助的孩子視而不見？

除非,他感覺不到。

沈清弦很聰明地沒有表現(xiàn)出自己的錯愕，他藏住了自己的情緒，繼續(xù)和他在主題樂園里玩（小女孩已被工作人員接管）。

但卻多了一層試探。

一天結(jié)束他明白了。

九還是九，還是那個按部就班遵循程序的機(jī)械，只是這次的程序比之前更復(fù)雜了。

奈沒辦法出來嗎？

因為出不來，又不愿他失望，所以耗了一晚的時間，把九“更新”了嗎？

那這一個月，奈在游戲里過得是怎樣的日子？

看著戀人和自己創(chuàng)造的“自己”在一起，看著心心念念的愛人對著一個不是自己的“自己”甜蜜微笑……真正的他卻只能在枯燥乏味的數(shù)據(jù)世界中孤獨著。

沈清弦輕喘口氣，嗓子眼中都是火辣辣的疼。

他想見他，想去游戲里見他。

九先生察覺到他的異樣，他問他：“怎么了？”

沈清弦抱住他，輕聲道：“對不起?！?/br>
九先生微微一怔，看向他：“為什么道歉？”

沈清弦沒再解釋，他松開九后說道：“我不能把你丟在那里。”

說完他去了游戲艙。

九沒有攔他，也沒有再說什么。

也許奈并沒有給他設(shè)置應(yīng)對這種情況的程序，也許奈也想沈清弦登入游戲，也許他在等著他。

沈清弦回到終谷，立馬聯(lián)系了奈。

“你在哪兒？”

沒人回應(yīng)他。

沈清弦又道：“我知道你在，我知道你沒出去，我知道九不是你，你出來！”

奈還是不出聲，沈清弦說的話變成了落進(jìn)大海的石子，丁點兒漣漪都沒激起。

沈清弦哪會放棄，他直接了當(dāng)?shù)溃骸澳悴怀鰜?，我也不出去了！?/br>
說著他坐到地上，一副要坐到天荒地老的模樣。

也就過了十多分鐘，狂戰(zhàn)士出現(xiàn)在沈清弦面前。

沈清弦抬頭看他?？駪?zhàn)士彎腰，略有些無奈地將他抱到了自己的胳膊上：“怎么了？”

沈清弦盯著他看了好一會兒：“你說實話，你是不是根本出不去？”

狂戰(zhàn)士在他唇角吻了下道：“我不是在外面嗎?！?/br>
沈清弦道：“別騙我?！?/br>
奈笑了笑，溫聲道：“我需要適應(yīng)，畢竟我一直生活在終谷里，冷不丁到了現(xiàn)實中……”

“不對。”沈清弦搖頭道，“那是九?！?/br>
狂戰(zhàn)士說：“九就是我。”

沈清弦捧著他臉，不準(zhǔn)他轉(zhuǎn)頭：“可你眼里寫滿了——你想我?！?/br>
這一句話讓奈徹底撐不住了，他努力掩藏的情緒全部噴涌而出，像爆發(fā)的火山般，恨不能將兩個人都燒成灰燼。

他什么都沒說，用力地吻住了沈清弦，將他的言語堵在嘴中，將他的心情盡數(shù)傾倒給他。

他想他。

太想他了。

看到他進(jìn)入游戲的瞬間，他用盡了所有力氣才控制住自己沒擁住他。

他沒辦法離開終谷，他沒辦法在現(xiàn)實中愛他，更沒辦法和他在一起。

既然這樣，他不能再惹他難過了。

兩人分開時，沈清弦還是環(huán)著他的脖頸，用力抱著他：“我想去鳳凰峽谷?！?/br>
狂戰(zhàn)士愣了下，很快他便應(yīng)道：“好。”

沈清弦又道：“我不想看到赤鳳獸?！?/br>
奈完完全全地縱容著他：“好，它們都不在?！?/br>
沈清弦貼著他脖頸道：“只有我們嗎？”

奈輕聲道：“只有我們?！?/br>
沈清弦吻了他一下：“能做嗎？”

狂戰(zhàn)士的身體陡然一僵，握住他腰的手猛一用力。

沈清弦問完就有些不好意思，他小聲道：“我知道是禁止這些的。”

奈的聲音很熱，幾乎要將他燙化：“可以，我們可以?！?/br>
沈清弦用力抱緊他，整個人埋在他肩膀上，悶聲道：“去鳳凰峽谷，去那里……”

理論上，沈清弦是不知道在終谷中記憶的——那個真實的終谷。所以他們在終谷的婚姻，甜蜜和無休止的恩愛纏綿都是不記得的。

這是他們的又一個“第一次”。

奈把他放在鮮艷的鳳凰花時，眼中只有他。

沈清弦身體輕顫了下，他說道：“別……看了。”

奈說：“很美。”聲音里全是癡迷和眷戀。

沈清弦這就很招架不住了。也是夠那個啥的，都老夫老夫幾百年了，怎么次次都跟第一次似的，真是……真是……

沈清弦也不知道該怎么形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