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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開翅膀往天上盤旋一圈,將洛夜城之景盡收眼底后,回來疑惑道:“哪兒不對呀?”江棲鶴立在長街上,看著三三兩兩行人同他擦身而過,片刻后,兀然抬起手,往風里抓了一把。按理說,洛夜城就在煙華海旁,氣候總是溫和宜人,風軟軟綿綿,是最多情不過的繞指柔,但這會兒卻透骨寒冷,如同十二月霜天。“有些冷?!苯瓧Q低聲道。夜市中燈燭搖曳,投往地面的影子長短不一、形狀各異,像是另一個世界里,集市也開了張,人群熙攘,貨品琳瑯滿目。阿綠看著人聲鼎沸的街,脖子倏地抖了一下,“你這么一說,我好像明白了……”“什么?”“濁氣?!?/br>什么玩意兒?江棲鶴蹙了一下眉。阿綠很明白的表情,往江棲鶴肩膀上縮去,“我先前說過,近些年七州上生出了一種新玩意兒。那玩意兒先是一股氣,能影響人心智,阻礙修行,而且這氣若太多的話,還會凝成實質,變成怪物?!?/br>“氣被稱為濁氣,怪物叫做濁怪?!?/br>“這不屬于洛夜城的冷,想必就是濁氣帶來的,難怪那兩個神都弟子說有任務在身,時限將至?!?/br>“哦?!苯瓧Q半垂眼眸,“那既然有人處理……”他話音未落,長街那頭陡然傳來一聲尖叫,將沸騰的夜驚破,接著,一陣稀里嘩啦的倒塌聲響起,人群驚慌奔走,像是一群水底被炸后四處亂竄的魚。江棲鶴一人佇立于長街上,不偏不動,帶著好奇的目光打量不遠處,那處長長短短的影子漸漸聚攏,一寸寸從地面剝離,直了起來。“濁怪?”江棲鶴挑眉。阿綠雙翅捂住腦袋,一個勁兒往江棲鶴衣領里鉆:“我我我我也不知道,這些年也只是聽說,沒見過。”突然的,一只手伸出,抓住綠羽鳥爪子,將它拖到半空,再丟開。江棲鶴目光一斜,看見那白發(fā)小孩兒仰著頭來到自己身側。他深深凝視江棲鶴一眼,斜里一跨,雙手握劍,擋在此人身前。江棲鶴心中忽然生出一點微妙情緒。這不過是同吃了一頓飯,還不是他付的錢,有必要這么護著他?還是說,五百年前,他于這小孩兒有恩?可又不對,若是這般,這小孩兒干嘛一見面就搶錢?說來說去,還是由于他……人格魅力大?行吧,他接受這個答案。他胡思亂想著,長街那頭,兩道人影驟然奔行而來,一前一后落到濁怪面前,就是方才在醉云樓見過的陳一與杜鵬。杜鵬修為高出陳一不少,持劍立在前面;陳一則輕輕挪動腳步,往另一側行去,企圖尋找偷襲空隙。兩人的劍招起勢,江棲鶴再熟不過,是他自創(chuàng)的“春風詞”。那頭的濁怪沒鼻子沒眼,卻精準地找到陳一所在方位,那姑且能被稱之為“手”的東西一揮,寒風乍起,連帶著將陳一身后的房屋一齊掀翻。就是此時,杜鵬閃身而出,劍光炸開來,刺穿濁怪的“腿”,他就著這姿勢旋身,再一挑、一勾,生生將濁怪的腿給斬斷。濁怪的腿在被甩飛的過程中消散,杜鵬趁著此時建立起的優(yōu)勢,二度進攻,劍尖直刺濁怪身體最中心。“這人還挺會利用同門的。”江棲鶴的目光落在從廢墟中爬出的陳一身上,他一身玄青沾滿了灰,唯獨背后那巴掌大的靈陣,亮得驚人。因了靈陣的吸引,濁怪對杜鵬全然無視,徑直追向陳一。杜鵬唇邊挑起一抹笑容,在濁怪身上借力,腿一蹬,身子一蕩,落在它“肩頭”。江棲鶴也笑起來,他撿起一根滾到腳下的木頭,揮手一擲,打在陳一腳下。第5章朝春暮嘆(四)第三章朝春暮嘆(四)陳一只顧躲避濁怪的攻擊,對滾到腳下的東西全然不知,如江棲鶴預料那般踩上圓滾的斷木,然后腳下一滑,仰倒在地。濁怪跟著撲過去,已然爬到他“腦袋”頂上,正要一劍刺下去的杜鵬跟著一傾身,毫無姿態(tài)地摔下來,再一次給對面的江棲鶴磕了個頭。江棲鶴隨手從貨攤上拎了根長棍,目不斜視地繞過杜鵬,手腕一翻,華亮的光沖天而起,直直將濁怪斬成兩半。耀白奪目的光芒與虛沉的黑影相觸之所,如若火舌卷噬灼燒,把濁怪吞了個干凈。腿軟齒抖不知何處躲的陳一怔怔看著這場景,白衣人衣袂起落間,烏發(fā)揚得肆意,他五官平凡至極,但眼眸里碎著光,如同倒轉的星辰。“你……您……”他甚至忘記爬起來,就這般癱軟在地,不知曉該如何言語。濁怪與濁氣只有春風君所創(chuàng)的“春風詞”能徹底清除,那么面前這人,或許是嫌少露面的同門師兄?杜鵬在地上滾了一圈爬起,視線往長街、白衣人之間一轉,登時抱劍行禮,“原來是同門,恕師弟先前無禮……”江棲鶴看也不看他,丟了那根棍子,步調緩慢地走回去。“師、師兄!”杜鵬趕忙追上,此時無暇思及醉云樓中江棲鶴怪異的言論,只知這人深藏不露,若是結交,以后少不了自己的好處。被甩開在那段的白發(fā)小孩兒飛掠而來,重劍一翻,掀翻貼在江棲鶴身側的杜鵬,爾后目光落到江棲鶴垂著的手上。那手瓷白瘦長,指節(jié)微微屈著,小指猶甚,形成一個好看的弧度。白衣小孩兒縮了一下手指,隨后一把抓住江棲鶴的。“嗯?”江棲鶴歪頭看他。白衣小孩兒的手登時攥緊了些,但來不及做出更多動作,變故已在此時發(fā)生!長街之上,風一刻未歇,吹得燈燭晃蕩不停,地上的影子也不曾安分,先是徐徐的,爾后猛地匯作一團,騰地而起,竟是將整條街都包裹在內,像是驅不散照不穿的霧。黑影行若魍魎鬼魅,隨著冷光宵風,墻上、屋檐下,又分離出好幾條影子,在地上凝成實質,朝街上四人襲來。杜鵬高聲罵出一句“cao”,接著大吼,“發(fā)信號,通知附近同門!”還沒從地上爬起來的陳一忙不迭自鴻蒙戒里掏出一張符紙,同動作相仿的杜鵬一起,拋向天空。兩張符紙迅速貼合為一,往天上炸開,綻成一朵煙火。求救信號的發(fā)送并不影響濁怪對他們進行攻擊,陳一狼狽地滾地而起,執(zhí)劍相砍。杜鵬也不好過,他對上的那怪物身形細長、動作靈活,劍招一刺不中,就遭纏上,勒住脖頸。江棲鶴以手為劍,劈開身前濁怪,足步一踏,至陳一身后救出他,再旋身,將杜鵬脖子上的黑東西挑掉。“多謝相救!”陳一跟在江棲鶴身后,沖他抱拳。“有這功夫道謝,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