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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兩銀子,沒急著置辦貨物倒賣,而是在城里慢悠悠逛起來。逛完一圈,還坐進食肆喝了碗咸豆腐腦做早餐。“小伙子,我問你,洛夜城中可有那種專賣便宜胭脂水粉、手鐲發(fā)簪的商販?”江棲鶴揮手招來跑堂伙計詢問。“有的有的,斜陽巷十七號有個姓莊的老頭,轉(zhuǎn)門賣這個。”伙計答。江棲鶴彎唇一笑,道聲謝后,起身離去。他只花了五兩二錢銀子,就買下了十盒胭脂十盒口脂,首飾等更是將布包裝得滿滿當(dāng)當(dāng),爾后他又從木匠手里買來數(shù)根長長的竹篾,削成細(xì)細(xì)短短數(shù)條,首尾一扭,便成了個圈。接著又來到一座行人絡(luò)繹不絕的橋邊,將東西往地上一擺,揚聲吆喝,“一文一個圈,套中了就能將東西帶回家,走過路過千萬不要錯過?!?/br>“一文錢買不到吃虧,一文錢買不到上當(dāng),都來瞧一瞧看一看?!?/br>他聲音清朗如玉,在嘻嘻風(fēng)中,說不出的纏綿動人,雖說那張臉給面具遮著,但露出的那截兒下巴,以及上揚的唇,依舊惹人注目。不少人圍過來,江棲鶴隨手指了個穿紅裙的小姑娘,將一個竹圈遞去她手邊,輕聲道:“免費的,試一試?”他手指瘦長,捻著淡青的細(xì)竹圈,更是襯得白皙如玉。小姑娘當(dāng)即羞紅了臉,輕聲道句“好”,接下竹圈,往自己喜愛的物什套去。她隨隨便便一丟,竹圈又輕,空中還吹著細(xì)細(xì)的風(fēng),自然是套不中。不過開了個頭,她的興致也起了,忙對江棲鶴道:“再拿十個圈!”江棲鶴微笑著遞給她。萬事開頭難,一旦起了個好頭,后續(xù)的就省了不少麻煩,更多的人來到江棲鶴身邊,除卻姑娘外,還有想給自己心愛的女人帶點禮物回去的漢子,眨眼不到,江棲鶴手上百來個竹圈已經(jīng)分了個空。太陽從東邊升起,往西邊沉下,紅霞當(dāng)空時,江棲鶴數(shù)了數(shù)布包里的錢,已經(jīng)有將近十五兩了。將布包塞進鴻蒙戒,他倚在樹下,抱著手臂神情悠閑地看幾個扎羊角辮的小女孩嘰嘰喳喳商量了半天,最后讓準(zhǔn)頭最好的那個圈丟出去,但意料之中,那圈落到地上后還彈了兩下,與目標(biāo)相去甚遠(yuǎn)。她們對視一眼,其中一個在袖子里摳了摳,摳出最后一文錢來,小步走到江棲鶴面前:“大哥哥,再來一個圈?!?/br>“大哥哥要收攤了。”江棲鶴對她輕輕一笑。小姑娘眼里瞬間盈滿驚訝與失望。“太陽都下山了,大哥哥要回去吃飯,你們也早點回家。”他揉了揉小姑娘發(fā)頂,聲音溫柔。這幾個小姑娘皆穿陳舊粗麻衣衫,有的甚至不合身,他方才聽她們討論,似乎是想套一個簪子,在除夕夜悄悄送給母親。江棲鶴眸光從她們面上掃過,又說:“不過……”他的話還沒說完,就見另一個戴著面具的人從橋上走來。陸云深接著他的話繼續(xù)說,“不過在回家吃飯前,我想把所有的東西都買下,可以嗎?”“怎么不可以?”江棲鶴眼珠子悠悠一轉(zhuǎn)。陸云深把錢袋放到他手心,然后將一地的小玩意兒裝起來,遞到羊角辮小姑娘們手里。“回去給娘親一個大驚喜吧?!标懺粕畹?。幾個小姑娘都呆呆的,還未來得及說什么,就見這人牽起江棲鶴走遠(yuǎn)了。“我們是遇到大善人了吧?”其中一個愣愣道。有人答:“什么大善人,我覺得是神仙?!?/br>陸云深牽著江棲鶴走到另一條街,后者空出的那只手將錢袋拋出又接下,掂量重量。“得有二十兩吧。”江棲鶴笑道,“不過現(xiàn)在全歸我了。”陸大莊主輕聲一“嗯”,“請你吃糖醋排骨?!?/br>第75章番外·江湖不老(二)江湖不老(二)在洛夜城盤桓了三日,江棲鶴與陸云深繼續(xù)西行,往鄰水城去。除夕將近,家家戶戶張燈結(jié)彩,以新桃易舊符,殺雞宰鴨,熏烤豬rou,好不熱鬧。江棲鶴站在街頭,鼻翼翕動,對陸云深說:“想吃花菜炒臘rou了。”陸大莊主下巴一揚,示意江棲鶴斜對面有家酒樓。江棲鶴卻慢吞吞道:“陸大莊主,不知這些年來,你手藝可有見長?”這意思是想讓他親手炒了。于是陸大莊主牽了他的手,折身前往菜市,買來一大顆沾著不知是露水還是菜販故意灑的清水的花菜,又到一戶熱情好客的人家中,買了一大條臘rou。“接下來便是借一間廚房了吧?”江棲鶴偏頭笑問。陸云深眉梢輕挑,“我在這里有處宅子?!?/br>霜白衣衫在風(fēng)里翩翩,江棲鶴彎眼似新月,眸中柔光細(xì)碎,若星辰千萬。他合上手中折扇,挑起陸云深下巴,聲音輕飄飄的,“喲,陸大莊主家產(chǎn)遍天下呀。”“走吧?!标懺粕铗v出手,將他爪子連同折扇一道握在手里。說完帶路,江棲鶴落后他半步,跟個沒長大的小孩似的踩他影子,踩了幾腳,又去踢石子兒。穿街過巷,漸漸來到河邊,江棲鶴勾腳一踹,讓石子兒飛入水中。鄰水城不比洛夜城靠海,兩城之間又隔著山脈,海風(fēng)難渡。年關(guān)愈近,天地愈寒,眼前河畔草木凋零,樹干禿得不剩半張葉子,水面比旁的時節(jié)更低,河岸兩邊多了好一片深紅泥土,鳧水的野鴨被凍回了窩,連根毛都看不見。江棲鶴掃了眼這肅殺的冬景,忽然出聲:“陸小白,你就這么喜歡臨水而居?在懸劍山莊,你的卻邪樓也是靠在水邊的?!?/br>“大概是因為年少時被某個人領(lǐng)回了家,看見他們家臨河居住,深受影響吧?!标懺粕钤捳Z帶笑。“哦,你那時候就喜歡上那位‘某個人’了呀?”江棲鶴故意拖長調(diào)子,初時音調(diào)低平,爾后漸漸走高,尾音上翹。陸云深反問他:“你希望是什么時候喜歡上的?”“喲,是我在問你話,不是你問我?!苯瓧Q手指在他掌心撓了一下,輕抬下巴。經(jīng)過了長久的沉默,兩人步伐停在一座并不如何華麗高大的宅院前。白墻黑瓦,屋檐深深,與一路行來所見沒有不同,但推門而入,便迎來一陣撲鼻梅花香。江棲鶴面露驚訝,之前庭中梅開勝雪,綿密成林,一眼望不盡。正待問是如何做到不讓梅香往外飄去時,陸云深回答起他方才的問題來。“在你和我打完那一架后,你伸手拉起我的時候,我就在想,這個人和別人真不一樣,旁的人打完一架還會罵兩句,而你卻這么快……冰釋前嫌了。當(dāng)時我就對你產(chǎn)生了好奇。后來你領(lǐng)我回你家,我站在廚房門口看你煮飯,你正巧站在窗邊,外頭有一根樹枝垂下來,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