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凈的手腕在袍下翻轉(zhuǎn),一顆念珠輕巧彈出,直直撞向白刃。只聽嗡的一聲,刀刃發(fā)出一聲凄切的錚鳴,在那飛沙走石間斷作兩半。這一擊似如投石入湖,隱于暗處的人紛紛持刀朝和尚殺去。“yin僧妙法作惡多端,還不快快受死!”和尚聽聞此句忽而笑了起來,怎么正義之士說話總是一番套路。他不知想起了誰,手上動作一頓,未能直取對方命門。來人都不是無名之徒,只這一個小小破綻,便破開了和尚的攻勢,眼看著那刀刃將要架上和尚的脖頸。忽而不知何處飛來一把利劍,劍光如同飛雪,一息之間欺身至前,生生挑開了刀刃。那年輕劍客翩然而至,立于和尚身側(cè),雖一身風(fēng)塵卻不掩眼中熠熠光彩,一看便知道非池中物。有認(rèn)出了他的人,痛心疾首地罵道:“劍冢傳人竟與妖僧為伍,要置道義于何處!”說著便舉刀向劍客砍去。劍客抿緊著唇不發(fā)一語,手中的劍未再出招,只是搖擺著身形躲避攻擊。這刀客招式頗為狠辣,劍客又不愿出手傷人,自然落了下乘。不過數(shù)十招,便見了血。那傷口并不深,一抹血紅卻格外刺眼,和尚眼中閃爍,一個旋身飛撲上前,將手中的念珠盡數(shù)撒出,如同天女散花般在半空炸裂。白煙過后,刀客再度睜眼,二人早已沒了蹤跡。北地的風(fēng)卷著沙石刮過人的臉,就和猛獸長滿倒刺的舌一般,劍客走在和尚身前擋住風(fēng)沙,沉默不語。和尚在他背后笑著說:“你走在前頭,難不成知道我要去哪兒?”劍客頓了頓腳步,背對著和尚,挺直背脊:“我去你要去的地方。”這回?fù)Q和尚不說話了。他想莫非佛終于開了眼?可劍客渡不了自己,反而會搭上一條命。天黑時,兩人尋了一處背風(fēng)的土丘休息。劍客挽起袖子生火,手臂上的傷附了一層塵土,傷口沒有再流血,劍客就不再管它。此地水源短缺,既然已經(jīng)凝固,也不用浪費水清洗傷口。妙法坐在他不遠(yuǎn)處,看著那道血痕便覺得那細(xì)細(xì)一條紅像蛇信一樣灼眼,他抬手喚了劍客一聲。一息劍便停下手里的活計,朝他走來。和尚的舌尖帶著些微涼意,舔舐過劍客的傷口,微微的刺痛之中夾雜了一點酥麻,讓一息劍繃緊了肌rou,想到了十多天前那座古寺中荒唐的時光。和尚舔干凈了劍客的傷口,移開唇時,劍客喉間滾動,迅速轉(zhuǎn)過頭去。妙法輕輕笑了,靠坐在劍客身邊,天幕中繁星點點,好似伸手可摘。他想神佛雖不問世事,可終還是在世上留了幾許溫柔,北地也并非不好,至少此處星空很美。第七章夜風(fēng)如同雁群呼嘯而過,在黃土地上劈開一道溝壑,掠過了近處一叢莎草,簌簌作響。高天厚土一輪月,碎銀般的月光點落在草葉間,劍客抱在胸前的劍陡然出鞘,劍光飛掠,向草叢中露出破綻的人影刺去。“別……別殺我!”一個矮小的身影裹著滿身黃土從草叢中跌落,蜷在劍客腳邊抖如篩糠。劍客將一身破爛的小孩兒提起來,丟在了火堆邊。和尚抬頭看了一眼,竟是先前遇上的小乞兒。小乞丐見到和尚,如同溺者抱住浮木緊緊抓住僧袍一角,一雙黑白分明的眼中藏著不安與無助,像極了一只孤苦無依的小獸,和尚望著小乞丐,像是回憶起了什么,眼中漸沉。他應(yīng)該拒絕,像那日一樣鐵石心腸,可當(dāng)他錯身看見立于身旁的劍客,兩人貼得極緊,融融的暖意透過衣料傳來,似乎也暖了他的一身冷血。和尚在心底嘆了一口氣,鬼使神差地留下了小乞兒。小乞丐名叫虎兒,不過四五歲,父母在災(zāi)荒中去世。連日的顛沛流離使虎兒骨瘦如柴,雞崽似地躲在和尚懷里瑟瑟發(fā)抖。一息劍見到乞兒的動作,皺了皺眉,問妙法:“要帶著他?”和尚低眉,輕柔地拍了拍小乞丐瑟瑟發(fā)抖的脊背,在虎兒安心松懈后點了他的睡xue。劍客如何還能不懂和尚的心思,他壓低了眉頭,沉聲道:“這孩子來歷不明,你要小心……”妙法有些意外地看向劍客,沒料到他會說這樣一番話,他以為劍客剛正的秉性,應(yīng)當(dāng)很樂意收留乞兒。和尚心思百轉(zhuǎn),盯著劍客微蹙的眉頭看了幾秒,立刻醒悟?qū)Ψ接羞`以往的忠言是出于何種想法。一息劍在擔(dān)心他,這想法剛一破土,和尚的唇邊便挽出一朵花來,好似三月破春寒的第一枝梅。他勉強壓下外露的情緒,解釋道:“虎兒沒有武功,應(yīng)當(dāng)與江湖人無關(guān)。我們先向北行,去萬佛寺將他放下?!?/br>萬佛寺是妙法受戒的地方,歷任主持都是武功高強的得道高僧,妙法的師父無悔大師便曾是排名前三的高人,乞兒留在那,即便有何異動,也不用擔(dān)憂。劍客聞言點了點頭,只是眼中戒備尚未消散。虎兒年紀(jì)小,腳程跟不上兩人,妙法便干脆將他抱在懷中,劍客依舊走在前,讓和尚踩著他的腳印。兩日后,三人終于扣開了萬佛寺大門。來應(yīng)門的是位年輕和尚,年輕和尚法號妙真,是妙法的師兄,無悔大師唯二弟子之一。妙真見到妙法時眼中閃過一絲意外,他道:“小師弟,你來得正好,剛想傳書與你,師父圓寂了……”妙法踏入寺門的腳步頓了頓,問妙真:“何時的事?”妙真眼中仍有悲色:“三日前,師父講完經(jīng),便坐化了。荼毗法事還未做,如今你回來,便可渡師父一程?!?/br>“荼毗……”妙法想要開口追問,可不知為何口舌生澀得很,吐不出一句話來。妙真知他所想,嘆了口氣道:“你走之后,師父曾說,他今生做錯一件事,當(dāng)不得無悔二字,若是坐化后不要入葬,讓阇鼻多之火燒個干凈。師弟既然回來,到時候由你為師父執(zhí)火荼毗,師父定能寬心?!?/br>妙法沒有再說話,神色一如平常,似乎格外冷血??梢幌χ篮蜕胁⒉蝗缢砺兜眠@般平靜,和尚持著念珠的手正在發(fā)抖。妙真比妙法年長些許,是寺中妙字輩的大師兄,他將三人迎進(jìn)寺后,便帶虎兒去了浴堂。劍客跟著妙法進(jìn)了后山的塔林,黃土地上,一座座石塔如林聳立,葬著歷代高僧的佛骨舍利。妙法盤坐于石蒲之上,念珠在手中輪轉(zhuǎn):“他本可以坐化舍利,葬入此間蓮花塔,寶相光華,榮登極樂。為何甘愿荼毗,化作一捧飛灰……”和尚開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