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軟有點(diǎn)小心虛。

    ***

    第二天上學(xué)的時候，周漾發(fā)現(xiàn)自己椅子上多了個西柚樣式的坐墊。

    他看了眼躲在語文書后喝牛奶的林軟，發(fā)現(xiàn)林軟也墊了一個，而且她下半身還包了一條小毯子，大腿上鼓鼓的，估計(jì)是把暖水袋放進(jìn)去了。

    周漾挑眉問：“你買的？”

    “昨晚和雙雙她們一起，買了很多墊子和小被子，然后老板多送了一個。”

    周漾笑了聲，放下書包，道：“謝了啊?！?/br>
    “本來就是送的，謝什么……”

    林軟躲在書后碎碎念著，牛奶喝完也沒露出頭來。

    周漾覺得她的樣子很搞笑，真是包得太嚴(yán)實(shí)了，和長條形飯團(tuán)似的?？丛谝淮笤缇褪兆鴫|的份上，他沒出言吐槽。

    可他沒吐槽，物理課上，林軟卻鬧了大笑話。

    上課上久了，大家發(fā)現(xiàn)，物理課的拖堂李天王也沒那么討厭，他講話是不怎么好聽，但對班上同學(xué)還是很不錯的。

    林軟被他罰站過一次，一直對他陰影很重，可李天王也不知怎的，心里過意不去，關(guān)注了一段時間林軟的成績和作業(yè)，很突然的叫她去過一次辦公室。

    當(dāng)時林軟魂魄都要被嚇出來了，感覺自己命不久矣。去辦公室時，心里有種風(fēng)蕭蕭兮易水寒的悲壯。

    到了辦公室，李天王拿著她的作業(yè)和試卷逼逼叨叨了大半個小時，說她這樣不行，物理成績太差了，然后又給她分析試卷大半個小時，這兒不該錯那兒不該錯。

    最后總結(jié)，以后上物理課一定要專心聽講，不會做的題目就去辦公室問他。

    末了，他還板著張臉說了下開學(xué)時讓她罰站的事。

    林軟聽了好半晌才聽出，李天王好像是在道歉。

    見她一臉呆滯，李天王塞了兩個蘋果把她趕出了辦公室。

    這之后，李天王上課就老愛點(diǎn)林軟回答問題，嘴巴依舊很毒，逼逼叨叨批評她這兒不對那兒不對，十個問題九個不會。但林軟已經(jīng)不怕他了，沒事去辦公室還能撈上一支香蕉幾塊餅干的。

    今天上物理課，李天王又找人回答問題，他往講臺掃了一圈，隨口一點(diǎn)就點(diǎn)到林軟。

    林軟下半身裹著被子，里頭還塞了暖水袋，手也攏在被子上的小口袋里。

    驟然被點(diǎn)起來回答問題，她也沒多想，抽出手去拿傳下來的錄音話筒，和平時一樣想站起來。

    啪嘰。

    她站起來沒站穩(wěn)，坐下去了。

    啪嘰。

    又坐下去了。

    第三次，林軟掙扎著站起來，搖搖晃晃，重心不穩(wěn)，直直地往身側(cè)周漾身上倒。

    周漾上一秒還在嘲笑林軟像不倒翁，下一秒就遭飛來橫禍。

    全班同學(xué)都被巨大的動靜吸引了，大家看過去，紛紛愣住。

    下一秒，又不約而同的都笑開了。

    尤其是前座的喻子洲，完全不怵講臺上的李天王，笑成了一個傻子：“哈哈哈哈我的天哪，林軟你也太搞笑了吧！你是扁平足嗎？”

    他的聲音通過林軟桌上的話筒，被擴(kuò)大了N倍。

    隔壁負(fù)責(zé)直播班錄課的機(jī)房小哥們悄咪咪地將攝像頭全部轉(zhuǎn)動至林軟這邊，把林軟將周漾撲倒在地的畫面全部錄了下來。

    機(jī)房生活很無聊，他們的樂趣就指著這群小屁孩了。

    林軟摔倒在地，有那么幾秒鐘的天旋地轉(zhuǎn)，但并不疼，裹得太嚴(yán)實(shí)了。

    她臉色漲得通紅，下半身被包住，她像蠶寶寶一樣掙扎了會兒，死活掙扎不開。撞倒了周漾，沒人幫她，她實(shí)在是動彈不得。

    同學(xué)們的笑聲回蕩在耳邊，她破罐子破摔，干脆認(rèn)命，不動了。

    周漾好半晌才費(fèi)力站起，這飛來橫禍把他都給撞懵了。見林軟還躺在地上，他伸手去拉，可她下半身裹得太緊，腿使不上力，他拉起來很艱難。

    這會兒也顧不得是在上課，他叫上喻子洲一起，才把林軟給拖起來。

    坐回座位的林軟表示：讓開……我還能在地上再躺一會兒。

    太丟人了，比通報(bào)批評還丟人！早知道這樣，情愿凍死也不裹小被子了，

    她不管不顧，用書蓋住腦袋。

    臺上李天王喝水都被笑聲嗆到，緩過勁后，出言道：“大家別學(xué)林軟啊，回答問題回答不出來沒關(guān)系，我頂多批評你兩句，人摔傻那可是大事?！?/br>
    林軟頭埋得更低了，空有一顆想炸毛的心，卻沒有敢炸毛的命。

    下課李天王還叫林軟去辦公室，林軟小身板站得直直的，聽李天王念叨。

    其他物理老師早就認(rèn)識林軟，下課回了辦公室，李天王馬上就開始給他們廣播：“你們不知道吧，今天上物理課，林軟這妹子……”

    李天王BLABLA繪聲繪色講了五分鐘，辦公室的老師聽完之后，都笑得停不下來。

    林軟一張小臉繃得緊緊的，很有骨氣，好幾個老師叫她拿點(diǎn)吃的再走，她都沒有拿。

    嗯……這是她最后的尊嚴(yán)。

    ***

    這學(xué)期快結(jié)束了，學(xué)校要求年末還要出一次總結(jié)式的黑板報(bào)。

    大冷天的，Miss楊懶得找同學(xué)折騰，還得吃粉筆灰。于是找來顧雙雙，讓她去機(jī)房要點(diǎn)照片，直接做個集體樹的照片墻得了。

    顧雙雙懵：“老師，什么照片？”

    Miss楊在煮咖啡，隨口答道：“你去要吧，肯定有，機(jī)房那幾個人成天沒事做，就在觀察你們出糗呢?！?/br>
    “？？？”

    咖啡煮好了，Miss楊找來個一次性紙杯，倒了一杯給顧雙雙。

    顧雙雙正想伸手去接，Miss楊又收了回去，道：“你還是別喝了，小姑娘的喝咖啡不好?！?/br>
    “……”

    老師們是不是都被凍傻了，這都是些什么cao作啊。林軟還很氣憤的告訴過她李天王的惡劣行徑，碎碎念道：為人師表，竟然糾集同事嘲笑學(xué)生，簡直不能更社會。

    出了Miss楊辦公室，顧雙雙去找機(jī)房小哥要照片。

    果如Miss楊所言，機(jī)房小哥給他們存了大量黑照，拿出來還頗有幾分炫耀求表揚(yáng)的意思。

    其中有個小哥相當(dāng)?shù)呐c時俱進(jìn)，搓著手問顧雙雙，語氣里有抑制不住的小興奮：“你們要不要表情包照片，我沒事兒給你們班做了一些表情包。”

    “……”

    于是次日黑板報(bào)的集體樹上，林軟看到了自己的數(shù)張黑照，那天物理課的精彩畫面被洗出來，掛在了最中間。

    她面無表情看著顧雙雙，這朋友，基本可以絕交了。

    顧雙雙一臉無辜的解釋：“軟軟啊，我只是負(fù)責(zé)去要了照片，然后給Miss楊了，這都是Miss楊他們辦公室的老師一起挑出來的?！?/br>
    “……”

    難怪最近經(jīng)過辦公室，總能聽到里頭發(fā)出杠鈴般的笑聲。

    他們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