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銘朗不提，廖青梅也是要提的。

    “好?！?/br>
    廖青梅點(diǎn)了頭，事情就容易辦了，顧銘朗早就提了結(jié)婚報告，也早就批了下來，現(xiàn)在兩人只要去民政局把證辦了就好。

    當(dāng)天下午，顧爺爺醒來的時候就看到了孫子的大紅結(jié)婚證，看著結(jié)婚證上的小照片，雖然說不出話來，但看得出來老人家特別高興，結(jié)婚證也一直緊緊地攥在手里，顧銘朗要抽走他都不讓。

    顧小姑看了，什么也沒說。

    就是廖媽心疼廖青梅，替她委屈，但現(xiàn)在這樣的情況，她又能說些什么呢，儀式不儀式的，只要顧銘朗能對廖青梅好，她也就不講究那些了。

    這個婚結(jié)了其實(shí)和沒結(jié)也沒什么區(qū)別，就是多了張證，廖青梅能明正言順地陪著顧銘朗守夜而已，這事就連顧奶奶也要瞞著，不瞞著的話結(jié)婚這樣的大喜事為什么不辦酒呢，顧爺爺這里首先就得露餡。

    第一百七十一章 委屈你了

    夜里看著小護(hù)士拔了針，等顧爺爺睡熟了，顧銘朗才有時間放松一下。

    “委屈你了?！弊呃壤铮欍懤世吻嗝返氖?，輕聲道。

    廖青梅回握他的手，沖他展顏一笑，“說什么呢，我們兩個日子長著，以后怎么樣都行，可老人家不一樣，他等不起了。”

    顧銘朗嘆了口氣，心里說不出的悵然，他現(xiàn)在閉上眼睛就是小時候爺爺牽著他到處竄門的樣子，那時候他覺得爺爺像山一樣，好像他怎么努力也長不到爺爺那么高大，可現(xiàn)在……顧銘朗閉了閉眼，今天給爺爺換床墊，抱起來的時候只覺得輕飄飄的一團(tuán)，根本就沒有任何重量。

    “青梅，我心里難受?！鳖欍懤士吭诹吻嗝返募缟?，難得地顯出了脆弱的樣子，“我爸媽去世得早，我一直是我爺和我奶拉扯大的，那時候家里條件不好，大姑她們送了點(diǎn)好吃的來，都省給我吃，我淘氣，爺爺也舍不得罰我，總是苦口婆心地跟我講道理?！?/br>
    說到這里顧銘朗苦笑了一下，“我那時候特別混，總覺得自己是沒爹沒媽的孩子，成天在外打架生事，都到了人憎狗嫌的地步了，爺爺還是舍不得說我?！?/br>
    “我知道他老人家是心疼我，后來要不是沒辦法，他也不能把我往部隊里送?！闭f到這里顧銘朗已經(jīng)有些哽咽了，“以前再怎么鬧騰我總是在他跟前，可進(jìn)了部隊，再回家就難了，每次回去爺爺都特別高興，他不說但是我感覺得到。”

    廖青梅靜靜地聽著，時不時地輕輕嗯一聲，她聽著心里也不好受，也實(shí)在是說不出謊話來安慰他，他心里非常清楚，顧爺爺?shù)那闆r越來越不好，清醒的時候越來越少，每次醒來不是喊顧銘朗爸爸的名字，就是找顧奶奶，要不就是拉著顧小姑，讓她去喊顧銘朗回家吃飯。

    顧爺爺現(xiàn)在已經(jīng)認(rèn)不得人了，或許他潛意識里還是認(rèn)為顧銘朗是小時候的樣子，永遠(yuǎn)也不曾長大。

    “銘朗，奶奶那里？”有些話在廖青梅心里盤亙了很久，“還要這樣一直瞞下去嗎？爺爺現(xiàn)在心里最牽掛的就是奶奶，我怕有個萬一。”

    萬一到最后，顧奶奶也沒來得及見顧爺爺最后一面，雖然他們小輩瞞著是為了老人著想，可是換個角度想想，也實(shí)在是太殘忍了一些。

    顧爺爺現(xiàn)在最牽掛最放心不下的就是老伴，清醒的時候念叨得最多的也是顧奶奶。

    quot再等等吧，說不定爺爺過幾天精神會好一些。“顧銘朗抬手捂住眼晴，幾乎要說不出話來。

    quot好?！绷吻嗝份p輕摸了摸顧銘朗的毛寸，“這件事你和小姑商量一下，奶奶在家里已經(jīng)問過爺爺很多次了，我們都瞞著她，說不準(zhǔn)她心里還要亂想，只是怕我們擔(dān)心，強(qiáng)撐著而已?！?/br>
    顧銘朗閉著眼睛沒說話，他心里特別亂，哪里還在在戰(zhàn)場上的殺伐果斷，只左也擔(dān)心右也害怕。

    從兩人領(lǐng)證起，顧小姑幾乎就不往醫(yī)院里來了，也不知道是對他們突然領(lǐng)證的不滿，還是別的原因，廖青梅和顧銘朗輪換著，不敢讓顧爺爺身邊離了人，還要有人陪著顧奶奶，怕她多想。

    第二天顧爺爺一醒來就鬧起了脾氣，吵著要見顧奶奶，這時候顧爺爺身體大半邊動不了，就連話也說不出，只含糊地嚷嚷著，不讓護(hù)士給他打針。

    “啊啊……”顧爺爺手緊緊地扯著顧銘朗的衣袖，不甘地吱唔著。

    如果不是長期照顧在身邊的人，根本無從辨別顧爺爺說的是什么，但顧銘朗知道，爺爺這是想見奶奶了。

    “奶奶去菜園子里摘菜去了，晚點(diǎn)就回。quot這是顧小姑教顧銘朗的方法，以往這么說，鐵定能安撫住顧爺爺。

    可是今天似乎有些聯(lián)奏效，顧爺爺固執(zhí)地拉扯著他，渾濁的眼睛死死地看著他，顧銘朗忍不住心酸，湊近顧爺爺爺邊細(xì)細(xì)地哄他，“奶奶去前頭四叔家里竄門去了，四叔家里的良哥生了個大胖小子，可胖可胖了。”

    顧爺爺?shù)挠洃浺恢痹陬欍懤噬倌陼r期，顧銘朗說的那是那時候發(fā)生的事情。

    在顧爺爺耳邊拉著家長，顧爺爺果然就安靜下來一些，顧銘朗強(qiáng)忍著眼淚，握著顧爺爺形容枯槁的手，“爺爺，您趕緊好起來吧，我又跟村里的伙伴打架了，爺爺……”

    廖青梅站在門口聽著心酸，嘆了口氣，轉(zhuǎn)身出了病房。

    下午她要回家去，得趕緊先把昨天換洗下來的衣物洗了，等會還得去市場買早飯來，還要去買些顧奶奶愛吃的槽子糕送回去，現(xiàn)在唯一慶幸的是，顧爺爺因為那些老年病，三五不時地就要來醫(yī)院檢查住一段時間的院，到現(xiàn)在還能勉強(qiáng)哄得住顧奶奶。

    冬天的衣服難洗，醫(yī)院的又沒有足量的熱水供應(yīng)，等廖青梅洗完衣服，已經(jīng)是大半個小時過去。

    病房里顧爺爺已經(jīng)插了針?biāo)诉^去，顧銘朗滿臉憔悴地給顧爺爺擦洗，“什么時候睡著的？”

    “剛睡過去，洗完了？”顧銘朗心疼地看了眼廖青梅的手，忙拿了個他們自己用的臉盆倒了熱水，拉著她的水浸在里頭，“衣服等我空了去洗就行，你別沾手。”

    廖青梅就笑，“哪里有那么嬌氣，就兩件衣服，搓搓就好了，我在廚房后的井邊洗的，井水不冷?！?/br>
    顧銘朗沒有多分辨，心里已經(jīng)想好了，以后洗漱完就得順手把這事雜事做了。

    廖青梅泡了會手，就抽了出來，quot我去買早飯了，你吃大包子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