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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瀲陽臉一沉:“癡心妄想!寒汀遺物,憑什么落在你個邪魔歪道手里?”破云嗤了一聲:“我雖是邪魔歪道,可跟褚寒汀也算君子之交,起碼從沒想過害他性命??墒墙瓰囮?,你捫心自問,你敢說褚寒汀的死跟你沒有半分關(guān)系么?”褚寒汀整個人都愣住了,他不想追究自己什么時候跟魔尊有了“君子之交”,他只是愈發(fā)急迫地,想聽江瀲陽如何將這信口雌黃之徒駁斥得體無完膚。可他等了好半晌,入耳只有無盡的沉默。☆、第二十七章對褚寒汀來說,江瀲陽的沉默仿佛比他們攜手走過的一百年還要長。不知什么時候,他才聽見江瀲陽冷冷道:“破云,咱們兩個有什么交情么,我的家事與你何干!別說那些不相干的,也別惦記不該惦記的東西;懸光?我不配,你就很配么!”這一句話如同火上澆油,讓本就不輕松的氣氛登時劍拔弩張。秦淮奮力從那擋眼的灌木叢中抻出去一個頭,不錯眼珠地盯著這邊他還看熱鬧不嫌事大地給了褚寒汀一肘子,喃喃道:“快看,大能打架哎!錯過了這一回,這輩子都不一定再能瞧見了。”褚寒汀現(xiàn)在一腦子亂麻,根本沒聽清他說什么。直到秦淮驚呼了一聲,褚寒汀方才察覺到自己被人大頭朝下拎了起來,轉(zhuǎn)眼就摔在了大道中間,揚了一頭一臉的塵土。汗水和著灰塵,褚寒汀這一張臉可謂是慘不忍睹。破云輕輕給他翻了個個,不無得意地說道:“好,你的家事與我無關(guān),褚寒汀是怎么死的也與我無關(guān);我只問你一句:整個修真界都知道江瀲陽對褚寒汀千般愛重,卻不知你愿不愿用他的懸光換他的弟子?”江瀲陽居高臨下地一偏頭,疑惑地與地上那泥猴子大眼瞪小眼……愣是沒認出來。他彈出一道咒術(shù),將褚寒汀清理干凈,這才愣了一愣,隨即冷淡地說道:“是你。”褚寒汀一言不發(fā),就這么直眉瞪眼地看著他。江瀲陽不知怎么的,莫名被他看得有些心慌。于是他淡然挪開目光,轉(zhuǎn)臉對破云不耐地說道:“拿毓秀山莊的小弟子要挾我,破云,你的腦子有什么毛???”這一驚非同小可,破云目瞪口呆:“這不可能!”他猛地轉(zhuǎn)向褚寒汀,目露兇光:“你敢騙我?不,不對,你明明使得就是你們天機山的功夫!”江瀲陽嗤了一聲:“那也沒什么奇怪的。”褚寒汀一愣,毓秀山莊的弟子會使天機山的功夫,難道不奇怪么?然而容不得他多想,深覺自己受到欺騙的破云勃然大怒,毫無征兆地一掌拍出,直擊褚寒汀的天靈蓋。褚寒汀被綁得粽子似的,根本躲不開。江瀲陽猛地將他甩出去,提劍迎上了破云。然而破云今日無心戀戰(zhàn),他不糾纏江瀲陽,江瀲陽自然也不想理他,是以兩人連真元都沒怎么動。過了幾招之后,破云忽然又急又狠地接連拍出三掌,江瀲陽急速退出去幾丈遠,再回頭破云已不見了。魔尊走后,江瀲陽冷淡地掃了仰倒在地上的兩個后輩一眼,隨手劃出一道劍氣,割斷了他們身上的繩索。秦淮終于如愿以償見到了活的江瀲陽,激動得無以復(fù)加,幾乎連滾帶爬地沖到了江瀲陽面前,二話不說給他磕了個頭:“前輩救命之恩無以為報,晚輩愿意終身侍奉您!師父在上,受弟子一拜!”江瀲陽:“……”這種強買強賣的拜師方式格外獨樹一幟,堪稱江瀲陽平生謹見。而他固執(zhí)地抱著自己“平易近人”的人設(shè)不愿撒手,居然就這么稀里糊涂地應(yīng)了下來。秦淮一臉喜氣洋洋,而且還十分講義氣地沒忘了褚寒汀:“師父,我大哥……”江瀲陽擺手打斷了他:“別隨便亂攀親,他是毓秀山莊曲長老座下首徒,跟你稱不上兄弟?!?/br>秦淮仿佛被雷劈了一樣,小聲道:“不會吧?!彼笛廴タ瘩液?,卻發(fā)現(xiàn)他壓根沒有反駁的意思,不由得心下一沉。褚寒汀此時滿心滿眼都是江瀲陽。他當(dāng)時被破云摔得七葷八素,腦子反倒清醒了許多。他跟他道侶相處兩百年,自己難道不清楚他是什么樣的人么?他重傷不愈近百年,是江瀲陽一直照顧他,從未假手于人。他各處搜集天材地寶,聽聞哪里出了什么靈藥都會不辭辛勞趕去看一看;被舊傷折磨時,他為了讓他好過一點,毫不吝惜自己的真元。這一切他都看在眼里、記在心上,怎么能因為外人的一句話去質(zhì)疑自己的愛人?褚寒汀道:“瀲陽……院子里我親手栽的那株桑椹,今年結(jié)果了嗎?你四處奔波,有沒有交代弟子們收了果子釀酒?”江瀲陽渾身一顫,警惕地瞇起眼睛:“你這是什么意思?”“我遇見你的那一天,龍王醞釀了一百年里最大的一場雨。天陰得像是要掉下來,你一個路人,硬要擠進我的法器里,‘避一避’?!瘪液∫笄械乜粗^往的兩百年呼之欲出:“我們一見如故,一起斬了頭一條千年巴蛇,你用它的內(nèi)丹給我做了個小法器?!?/br>“我受傷之前的那些年,咱們幾乎踏遍了名山大川。天山之巔盛放的一田雪蓮被你一口氣摘了一半;你學(xué)著人家妖族,非要帶我去東海濱收斂帝流漿;你還捧過洞庭湖底的沙子,最后灑在了北疆大漠,我……”“夠了!”沉浸在往事中的褚寒汀意外地被江瀲陽近乎淡漠的聲音打斷:“小子,這番話十三年前你已同我說過一遍,你當(dāng)我這就忘了么?”褚寒汀目瞪口呆。江瀲陽再不看他,對一旁石化的秦淮道:“愣著干什么,還不快隨我走了?”秦淮先是憂心地看了褚寒汀一眼,可惜迫于新師父的威壓,最后還是鵪鶉似的縮起了脖子。江瀲陽大步越過褚寒汀時,腳步略頓了頓,從懷中摸出一只瓷瓶,丟到他手上,道:“你根骨不行,根本不適合修行。可你既然已走上了這條路……看在你救了我弟子的份上,這顆幽蘭生就算謝禮,該怎么用,你自己斟酌吧?!?/br>☆、第二十八章七八月的天,千變?nèi)f化。剛才還烈日炎炎,轉(zhuǎn)眼間就從四面八方匯集起了滿天的烏云,里面應(yīng)該還醞釀著一場暴雨。褚寒汀抬頭望天,那天好像怎么也亮不起來了似的。褚寒汀在原地呆立了許久,依然回不過神來。他根本想不通,為了取信于江瀲陽,他分明只挑了兩人的私事來說??山瓰囮柲菢討嵟驗椤斑@番話十三年前你已同我說過一遍”。十三年前,褚寒汀有一回舊傷復(fù)發(fā),幾乎要了他的性命。稍有好轉(zhuǎn)后,江瀲陽便下山去為他尋一味救命的藥,走了足有大半年?;貋砗鬀]過多久,他便閉關(guān)去了。江瀲陽那一閉關(guān)就是十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