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分真誠地發(fā)問。

    “你這樣真的不怕以后沒人找你打官司嗎？”

    她這樣的作風(fēng)又不是一次兩次了。

    還真不在意。

    其實從事實認定的角度講，每樁官司在開庭前就已經(jīng)定下了輸贏。如果該輸?shù)墓偎沮A了，該贏的官司輸了，只有三種可能。

    第一，法官不行；

    第二，對手不行；

    第三，自己不行。

    有時候，律師幫人打官司，自己行不行暫且不說，賭的就是對方律師不行或者法官不行。

    程白沒笑，只道：“違規(guī)召開股東大會，會上作出的決議會被撤銷。但也只撤銷這一環(huán)。增資之前你50%的股權(quán)已經(jīng)轉(zhuǎn)讓給賈藍藍30%，她又轉(zhuǎn)給了高書朋，這一環(huán)是既定事實，你改變不了。換言之，就算增資決議撤銷，你也只剩下20%的股權(quán)，而高書朋和祁鎮(zhèn)的手里有80%，你依舊不能掌控公司的走向?！?/br>
    邊斜聽了沉默。

    其實在聽見程白前面那句的時候，他就已經(jīng)有隱隱的預(yù)感了，現(xiàn)在不過是證實了這種預(yù)感。

    當(dāng)下覺得復(fù)雜。

    “我要今天沒來這一趟，可能真的會不甘心。但原本我也不是為了錢，就為一口氣?，F(xiàn)在人都挖回來了，這公司就是個累贅。早在轉(zhuǎn)股給賈藍藍的時候就想退出了，官司不打也罷?！?/br>
    “這么大度？”

    程白聽他說得這么輕松，一時覺得有些意外，完全不覺得他是個良善到這種程度的人。

    邊斜看她神情就知道她在想什么，微微挑眉，哼聲道：“我邊斜什么時候不大度了？壓根兒就不是那種斤斤計較、小肚雞腸、睚眥必報的人?！?/br>
    說完他拿起手機，打了個電話。

    程白于是聽見了如下言語：“老秦，熱搜還有位置嗎？給高書朋那傻逼買一個月先。合作個屁，爆黑料啊。對，沒聽錯。你覺得跟你打這電話的人像是缺錢的人嗎？”

    啪，掛了。

    正好紅燈。

    程白轉(zhuǎn)頭來看著他。

    邊斜毫無負疚感：“是朋友，找我借一個億我都不眨眼；都成仇了，自然是什么臟就上什么，難道等他先搞死我嗎？”

    無話可說。

    但程白忽然認真地考慮起跟邊斜做朋友這件事了，一個億可不少呢。

    “你這人挺有意思，我開始對你有興趣了?！?/br>
    “那是當(dāng)然……”

    等一下，有、有興趣？

    這個詞跟“感興趣”之間就差了一個字，但具體在表達意思的時候卻有十分微妙的差別。

    程大律為什么老瞎用詞呢？

    邊斜呼吸微微一窒，莫名拘謹起來。

    他看了看程白。

    但程白一臉尋常，完全不像是“微妙”的樣子。

    不知為什么，一下就想起先前她收了祁鎮(zhèn)的名片，還說祁鎮(zhèn)有意思。

    你家“有意思”是批發(fā)的嗎？

    邊斜心里面不爽。

    但還沒等他把這一點不爽的情緒琢磨清楚，才掛掉的手機就響了，他低頭一看，竟然是周異。

    那一瞬間，他想接起來。

    畢竟周大經(jīng)紀人終于把他放出黑名單還主動給他打電話，很難得。

    只是手才伸出去，他就想起自己先前在公司白板上寫下的那一串號碼，頓時一股涼氣從尾椎骨竄上來。

    嚇得他直接把電話掛了。

    程白看見他屏幕上“周大經(jīng)紀人”幾個字，有些詫異：“怎么不接？”

    “應(yīng)該沒有什么大事吧?！?/br>
    裝逼一時爽，后續(xù)火葬場。

    邊斜悄悄把周異的號碼拖進了黑名單，沒敢告訴程白，自己先前寫的那個“跳槽號碼”就是周異的手機。

    咳，等同于工作室收人嘛。

    周異作為負責(zé)人，電話被打爆，辛苦一點是應(yīng)該的。

    等這件事忙完，再把他從黑名單拖出來也不遲。

    程白略略一想，猜著幾分，笑出來，但沒有再繼續(xù)追問了。

    她回律所，邊斜回家。

    因為不順路，所以她只捎邊斜到地鐵站。

    眼見著快要到的時候，程白收了一條微信，看了一眼，是肖月發(fā)來的，一時有些沉默，過了一會兒，才對邊斜道：“老曾的案子，法院受理了，打聽了一下，應(yīng)該會排到十二月初，開庭多半是9日?！?/br>
    12月09日嗎？

    邊斜覺得這日期有些熟悉，想了想，原來正好是那場開演的日子。

    倒是巧了。

    曾念平起訴安和財險一案，法院受理的消息才一傳出，京滬律圈就炸開了鍋。乘方所的事情雖已經(jīng)過去半年，可誰讓前陣子程白又因為邊斜被拖出來鞭尸過一通呢？

    離開乘方后，程白去了天志。

    這是誰也沒有想到的事。

    但更讓所有人沒想到的，是程白竟然接了這么小的一個案子，簡直令人大跌眼鏡。

    眾所周知，律師圈也有鄙視鏈。

    做非訴的以從來不進法院為榮，看不起做訴訟的又累還賺不著錢；做訴訟的瞧不起做非訴的連庭辯都搞定不了，壓根兒不算什么真正的律師。訴訟里面，打刑事的看不起打商事的，打商事的看不起打民事的。打民事的里面又以家事律師更受鄙薄，常年處于鄙視鏈底端。

    當(dāng)然，最被人看不起的是給性侵犯打官司的。

    像程白這樣的大par，就算是掉毛的鳳凰，那也是鳳凰。這種案件標(biāo)的才15萬的小案一般來講都不該進入她的視線，更不用說這案子看起來就是普普通通一保險糾紛，沒有任何能炒作出名的地方。

    程白是窮瘋了？

    腦袋被驢踢了？

    又有人猜這可能是要洗白了。幫人渣打完官司后落魄了，不如當(dāng)年了，趕緊找個又窮又苦的幫忙打官司，挽回一下早就不剩下多少的風(fēng)評。

    程白約略聽到點風(fēng)聲，甚至就連天志里面都有人議論紛紛，只是她一點也不在意。

    回律所后便在辦公室忙起來。

    手機關(guān)了靜音，屏幕上彈出來不少消息，大半都是以前熟識的律師來八卦八卦，關(guān)心一下情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