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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也沒存下多少錢來,在城市的邊緣生存著,沒有任何抵抗風(fēng)險的能力。 過得怎么樣,全看老天爺。 也許一輩子自己與家人無病無災(zāi),就這么幸運地過去了;又或許忽然一場病疾來襲,跟臺風(fēng)一樣,摧枯拉朽,眨眼就能毀滅用艱辛和汗水換來的平靜。 曾青只能算是手術(shù)成功了而已。 術(shù)后恢復(fù)要錢。 住院要錢。 復(fù)查要錢。 眼下不過才算是邁過了一道坎兒,而現(xiàn)實所給予的重壓與苦痛從來不會消失,只是換了一種更和善的假面,盤旋在柴米油鹽里。 邊斜把車開出醫(yī)院,重新上路,道:“他們這樣,手術(shù)雖然成功了,可往后活下去,好像才是真正的痛苦?!?/br> 程白明白他說的是什么意思,濃長的眼睫垂覆在下眼瞼上,沒有睜開眼,只道:“可不活著,哪里有什么希望?” 這話說得十分冷淡。 邊斜忍不住轉(zhuǎn)頭望著她。 程白卻忽然問他:“你跟高書朋之前關(guān)系很好?” “算挺好的吧,高中時候就認(rèn)識了?!?/br> 突然跳轉(zhuǎn)話題,邊斜差點沒反應(yīng)過來。但這時候又覺得程白問自這個問題,有點別的意思。 他想起她跟那個伍琴來。 “不過天下沒有不散的筵席,你前陣子不都勸我了嗎?人總是在變的,大家所處的環(huán)境不同,做出的選擇也就不同,想法觀念都在慢慢改變。我是覺得三觀都不同了,要做真朋友肯定很難。所以,散就散了唄,沒什么可惜的。舊的不去,新的不來。人這一輩子,不就總是在離別,又總是在相逢嗎?” 人這一輩子,總是在離別,又總是在相逢。 程白聽著一下就笑了出來。 她發(fā)現(xiàn)邊斜真的是個很敏銳又很感性的人。 于是問他:“你們當(dāng)作家的都這么細(xì)膩有洞察力嗎?” 其實有些話是真的不用說開的。 程白聽得懂邊斜這話是寬慰誰,邊斜也聽得懂程白為什么會問這個問題。 但聽她笑,就放心了一點。 當(dāng)下尾巴都要翹起來了,他輕哼一聲:“作家么,就得有眼力見兒。不過可不是什么作家都有這個洞察力的?!?/br> 哦。 懂了。 頂級作家的“含蓄”自夸。 程白忍不住點了點頭,附和道:“也不是什么作家都有這樣的臉皮的?!?/br> “……” 所以這一路上擔(dān)心她是做雞毛?。∵@嘲諷他不還挺來勁兒的嗎? 邊斜忍了忍,才壓下了反駁的沖動。 當(dāng)下用力握住方向盤,他露出標(biāo)準(zhǔn)的假笑:“今天我高興,不跟你計較?!?/br> 程白便打量他。 平心而論,邊斜是真的能靠臉吃飯的。 但他的一雙眼睛跟她以往接觸過的人都不同。每個人的眼睛里都有東西,有的人陰沉,有的人市儈,有的人天真,有的人沉重??蛇呅钡倪@雙眼睛,卻很純粹。 是心里沒有壞想法,舉止上也不端架子。 有時讓人覺得這是個很難伺候的祖宗,口是心非不自覺,不該有偶像包袱的時候掛著個偶像包袱,該有偶像包袱的時候又特別扔得下節(jié)cao。 哪兒哪兒都跟別人不一樣。 可不能說這人不成熟。 就四合娛樂那一回,就能看出這人其實很有擔(dān)當(dāng)。 剛才接她車鑰匙的時候,明顯能看出有一點猶豫,但下一刻就答應(yīng)了下來。 一路上沒問伍琴的事。 但在她問高書朋的時候,卻說了這樣一番話。 不得不承認(rèn),周異看人的眼光真的從來不差。 程白的心情莫名就好了一點,忽然冒出點想法來,于是饒有興趣地揭穿了他:“你其實沒有駕照吧?” cao! 邊斜哪兒想到她忽然來這么一句,差點嚇得把方向盤都甩了出去,一腳急剎停在了路邊! 然后才轉(zhuǎn)頭來看著她。 程白這一回是真的笑出聲來了,好半晌才說出句完整的話來:“真當(dāng)我是瞎嗎?一路上過來,你開著我車,壓了三回斑馬線……” 壓完了還要從后視鏡里偷偷看她一眼。 簡直一副做賊心虛的模樣。 她只是路上心情不好,根本不想開口說話搭理他罷了。畢竟車開得雖然爛,但總歸夠小心,不至于出事。 邊斜卻覺得自己難得做了一回不遵紀(jì)守法的壞事,還被人抓了個正著,面子上掛不住,看她還笑,就恨得牙癢:“誰說沒駕照?過期駕照也是駕照好嗎!” “過期多久了呀?” 程白從一旁的盒子里摸出了塊薄荷糖,咬了一口,眉梢一挑,淡淡問他。 “這個……”邊斜想了一下車管所通知自己去換證是哪年,算了算,道,“頂多也就過期了兩三年吧。” 兩三年…… 程白沒話說了。 這人簡直是那種傳說中的“寶藏男孩”,她還是頭一回知道還有這種cao作。 “你知不知道,兩年不去換證,駕照就作廢了?” 還有這種事嗎? 哦。 那作廢就作廢了嘛! “反正我也不開車。”他說這話的時候真是眼睛都不帶眨一下的,半點也不心虛地忽略了自己車庫里那幾臺掉灰的法拉利,信誓旦旦地道,“我平時出門都是打車坐地鐵的,壓根兒就不是那種奢侈鋪張還要開個豪車的人!多破壞環(huán)境啊,而且還不方便。上海的路,十分鐘能堵上一個鐘頭,何必呢?” 行吧。 相信他不是因為拖延癥或者懶等等奇怪的理由,所以才一直沒有去換證了。 人艱不拆嘛。 程白貌似相信地點了點頭,不過還是把這貨從駕駛座上面拎下來了,兩人換了回來。 邊斜坐回副駕的時候,還有點心不甘情不愿,莫名有些被嫌棄的委屈。 這一路他可是陪送,陪聊,還陪笑! 三陪作家也不容易的好么! 可程白沒理會,系好安全帶就問他:“你去哪兒,我捎你?” “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