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都還沒等她想明白自己不得勁兒的原因在哪里，段濟明已經(jīng)充分發(fā)揮出明天誠挖人墻腳的優(yōu)良品質(zhì)，把鋤頭朝著邊斜身上揮了：“費靖說您是去他們天志取材，但我們明天誠也不差啊。邊先生哪天有空，在他們那邊找不到合適的素材了，來我們這里，保準歡迎。像那邊那位，方大律，就是業(yè)內(nèi)赫赫有名的，免費借給你！”

    方不讓把唇邊的煙拿了下來，不冷不熱地看了段濟明一眼。

    段濟明表情都沒變化。

    邊斜卻是看了方不讓一眼，十分有禮貌地婉拒了：“謝您好意，不過我對男人沒什么興趣?！?/br>
    “噗——”

    一旁同樣在觀戰(zhàn)的大par里頓時有幾位噴了出來，再看邊斜時眼神都不一樣了。

    還別說，真他媽有膽。

    這話一出，不僅方不讓向他投去了目光，就連程白都忍不住轉(zhuǎn)過頭來，與他對視了足足三秒。

    段濟明在一旁看熱鬧不嫌事兒大，故意煽風(fēng)點火：“哎喲，對男人沒興趣就是對女人有興趣嘍，那這是對我們程律有興趣了！”

    邊斜好像完全聽不懂他潛臺詞一樣，直言不諱：“那當然有。”

    段濟明頓時說不出話來。

    眾人一時都覺得有些迷茫，也不知這一位能被程白帶進來的大作家到底是真聽不懂，還是揣著明白當糊涂。

    邊斜站在這里跟其他人都不一樣。

    旁人的衣服都很正式，唯獨他看上去特別日常，完全跟自己平時的穿著差不多，兩手插兜站在程白身后，看上去隨意極了，半點沒有圈外人初次進到這種場合的緊張。

    像方不讓這回帶來的那女孩兒，見了他們都差點犯結(jié)巴。

    到底是人跟人底氣不一樣吧。

    就像程白如今已經(jīng)不需要衣服來向別人彰顯自己的地位一樣，邊斜也早過了人要衣裝的時候，待人接物的態(tài)度隨和而自然，反倒很難不讓人高看上一眼。

    他回答得這樣直白，完全沒在誰意料之中。

    程白頭皮忽然就麻了一下，真怕這一頓麻將搓出點別的東西來，也不希望話題老在自己的身上，就對邊斜道：“我想吃點水果?！?/br>
    邊斜頓時了然：“我去拿，想吃哪種？”

    程白一笑：“都拿點吧，隨便吃吃?！?/br>
    然后眾人就瞧見這一位高居作家富豪榜前列身價數(shù)億的大作家點了點頭，竟然真的一轉(zhuǎn)身向那頭擺著鮮切水果的餐桌走去！

    程白說隨便吃吃，他就隨便拿了點。

    每樣都在盤子里放了三兩個，擱在程白手邊上。

    果然他回來的時候，桌上的話題已經(jīng)自然地換開了。

    周季芝道：“聽說你最近攪和進一樁刑事案子里面去了，今天中午還有人跟我說，你過陣子就要出庭作證？”

    程白并不否認，道：“就有個人要拿刀捅我朋友，被我踹趴下了。檢察院那邊要提起公訴，讓我做個證罷了。這倒小事，不過周會長您該聽說過原因了，都是離婚糾紛給鬧得。”

    段濟明便嘆一聲：“清官難斷家務(wù)事啊?！?/br>
    法院經(jīng)常推進這一類的家事官司和解，原因就在于此。和解的結(jié)果一般雙方都認可，做到息訴的概率比較高。但如果法院判決，有可能上訴不說，還基本上徹底永久地成了仇。

    所以有利有弊，只能分開看。

    程白想起下午差點在警察局門口被人潑一身油漆的事兒，再想起那個離了婚就跟找不到生活意義了一般的女人，只覺可悲可憐又可恨，淡笑一聲道：“所以我從不接離婚官司?！?/br>
    掰扯起來沒個完。

    她這話一出，方不讓剛要拿出一張牌的手便頓了一下，才把牌扔出去：“六萬?！?/br>
    沒人要。

    他指間還夾著煙，想抬起來抽一口，但又看見程白，于是問了一句：“不介意吧？”

    程白看了他夾著的煙一眼，搖了搖頭。

    畢竟她自己以前也抽煙。

    但方不讓看了她一眼，想想還是將這根還沒抽完的煙壓在一旁的煙灰缸里摁滅了。

    這回輪到程白摸牌。

    她手底下一沒留神多帶出來一張。

    段濟明便笑：“你這還一式兩份，想整個陰陽合同來是怎么的？還要看我牌是不？”

    程白頓時不大好意思，連忙道：“對不住對不住，手抖了，我這算不可抗力。疑罪從無，疑罪從無！”

    打一圈麻將，落這幫律界大佬們嘴里，不知道的還以為在搞庭辯呢，難怪在外頭光聽著聲音要誤會。

    邊斜覺得這細節(jié)就很生動。

    但他更關(guān)注程白。

    拿來了許多水果，她也說隨便吃吃，可菠蘿、草莓、哈密瓜是最先吃完的，其次是香蕉、蘋果、西瓜、芒果，最后剩在盤子里的就是火龍果、梨和楊桃，一片沒動。

    成天diss他不愛吃飯，自己這不也挺挑食的嗎？

    邊斜心里頭暗笑。

    便把這盤子里的都端了走，又撿了她吃得比較快的那幾樣堆盤里給她放到手邊上。

    程白剛坐下來沒一會兒就已經(jīng)胡了三把，手氣正旺，剛嘲笑完方不讓摸一張打一張怕是拿了一手爛牌，手往旁邊一伸，一下就看見了新?lián)Q上來的果盤。

    全是她愛吃的水果。

    她頓時一怔，望向一旁抄著手看她打牌的邊斜。

    邊斜還以為她想換換口味：“再給你換一盤？”

    程白眨了眨眼，也不知為什么就垂了眸光，心里面不知什么感覺，沉默了片刻，才道：“不用?！?/br>
    她簽了塊草莓出來吃。

    冷冰冰，酸甜甜。

    當下看了自己的牌一眼，又輪到她，摸了一張八萬起來，打出去一張九條。

    段濟明不要。

    周季芝不要。

    方不讓也隨意地把玩著一塊麻將牌，在手心里搓，也看了一眼自己的牌道：“不要?！?/br>
    這一瞬間，坐在他斜后方那個年輕小姑娘抬起頭來看了他一眼，張了張嘴。

    可立刻又意識到什么，不敢說話。

    旁人看不見，可她是清清楚楚地看著方不讓的牌的！他手里這一把擺明了就胡四九條，可剛才程白扔出來一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