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起來。其實他本來并未強求此事,也不成想嚴靖和竟會當真答應,是以直到此時,都仍又驚又喜,實是喜出望外。他早已慣了與嚴靖和的情事,對此也并無太多執(zhí)著,嚴靖和偏偏認了當他媳婦,雖是床帷私話,說的人或許并不當真,但徐景同卻是當真信了。嚴靖和早有妻室,又有子嗣,徐景同既是男人,又出身奴仆,不能為人傳宗接代,又不如女子軟玉溫香,能與嚴靖和有這般關系,全是憑著兩人多年以來的情份,雖嚴靖和對他也并非全無意思,但這種關系終究不知道能持續(xù)到什麼時候,嚴靖和或許隔日便厭了他,啟程與妻兒團聚也未可知,是以他不敢大意,亦不能放心。雖是如此,但思及嚴靖和先前所作所為,徐景同心中仍是一陣酸澀,一陣甜蜜,又是歡喜,又是傷感,卻是五味雜陳。隔日一早,徐景同探看一番,明白嚴靖和沒什麼大礙,便將家中諸事托付給阿杏,自己則獨自上街去了。雖嚴靖和諱疾忌醫(yī),但徐景同仍放不下心,便去尋了大夫,厚著臉皮將事情分說清楚,又不恥下問,最終帶了一盒外用的藥膏回來。如今這樣半新半舊的時代,也有些娼館仍做著男娼生意,是以那大夫一聽他問,便露出了異樣神色,徐景同只作不知,心底暗暗慶幸,好在沒當真請人過府看診,要不然,憑著此人這般作派,只怕要惹得嚴靖和動怒。因嚴靖和傷了那處,徐景同頗有些經驗,自然知曉飲食需得清淡,又恐食物寡淡不合口味,便買了一只老母雞,先燉了湯,再用湯熬粥,過後撈去上頭浮著的一層葷油,便是好了。那老母雞熬了一鍋湯,rou也柴了,徐景同瞧阿杏彷佛有些饞rou,索性讓她把整只雞帶回家去。「你這手藝倒是不錯?!箛谰负鸵贿吅戎?,一邊淡淡道。徐景同心中一喜,「這不算什麼,若少爺有什麼想吃的,盡可吩咐。」「便有一個問題,為何只有這清粥并幾道小菜?」嚴靖和說到此處,卻是想明白了似的,肅然道:「若是家里揭不開鍋了,盡可直言,我先前給了你支票,卻忘了說,湖北祖宅地下尚埋了些黃金,你……」「并非如此?!剐炀巴B忙打斷了他的話頭,面上又有幾分尷尬,「少爺昨晚傷……傷了那處,必得飲食清淡,方能快些養(yǎng)好傷勢……」嚴靖和一怔,神情頓時一僵,別開目光,冷冷道:「原是如此,怪不得……」徐景同生怕他動怒,心中忐忑不安,又思及嚴靖和昨晚所言,猶豫半晌,終究是刻意放軟了腔調,低垂著頭,小心翼翼道:「平章哥哥,昨晚是我不好,且饒我這一遭罷……」嚴靖和一聲不吭,卻是嘆了口氣,方戳了戳他額角,不悅地道:「你這時倒乖覺起來了?!?/br>徐景同不敢分辯,然而嚴靖和卻不曾當真動怒,只是晾著他,默默喝完一碗清粥,最終抬手摸了摸他的頭發(fā),竟有幾分拿他沒辦法似的,無可奈何地道:「雖是傷了,倒也傷得不甚厲害……你亦不必介懷……若是當真自責,過幾日悉數(shù)還回來便是。」他并不愚鈍,自也明白嚴靖和是什麼意思,趕忙應聲,心底卻是真松了口氣。嚴靖和這麼一說,此事便是揭過不提,亦不追究了。直至眼下,徐景同才回過味來,嚴靖和竟是當真變了,變得跟往日不大一樣,早先嚴靖和縱是偶然待他好些,若他犯了過錯,也從未這般輕易放過他。如今去了那層主仆名分,嚴靖和卻是不再苛求,雖仍是那頤指氣使的性子,但卻多了幾分尊重,彷佛也當他是個平等往來的人一般。不知何故,這種相處方式雖然陌生,他卻覺得這樣也無甚不好,只是少了那張賣身契,總叫他有些心慌,想拿些別的物事補上,又不知道該如何是好。徐景同并未就此深想下去,那一絲念頭便如石子投入湖中一般,只漾起一圈淺淺波紋,隨後便深深沉入了湖底。這一日,徐景同使人請了裁縫到家中,替嚴靖和量身裁衣。這裁縫來頭不小,正是上海西服行號榮昌祥旗下的師傅;這榮昌祥打十馀年前開張以來,因樣式新潮,料子極好,頗受滬城內名流青睞,凡是有些家底的人,都要去他家量身訂做幾身西服,也好顯出自己的派頭。徐景同自然也不例外。這一陣子以來,嚴靖和穿著他的衣物,不過是暫且對付著罷了,當真要出門應酬交際的話,還得做上幾身合身又時興的西服。徐景同瞧著那裁縫拿著尺子替嚴靖和量身,又叫小學徒一一紀錄了尺寸,坐在一旁喝了口熱茶。他正瞧著那小學徒先前戰(zhàn)戰(zhàn)兢兢遞來的面料樣品,預備著替嚴靖和選些合適的布料,好叫裁縫劃樣裁剪時,便聽那裁縫道:「這便量好了。這位先生先前可是從軍的?背挺得這般直,倒是少見?!?/br>徐景同一聽,連忙岔開話題,「你這面料是怎麼回事?摸著倒是古怪。」說到此節(jié),那中年裁縫卻是起了興致,「哎,徐先生還不知道,我們東家有個子侄前些年留了洋,這布料是他使人捎回來給東家的,說是那邊時興的料子,摸著暖和柔軟,穿上身也好看,若是徐先生想要做一身這樣的西服,那可得早些訂下了,這布料不多,前一日成老板也才來做了一身新衣……」「這布料便只有青灰二色麼?」嚴靖和在徐景同身旁坐下,彷佛起了幾分興趣。裁縫一聽,趕緊道:「便只剩下這兩色了。這兩色挑人,其他顏色可是沒了,便是那成老板,也只做了一身黑的……」「兩色各做一套罷?!箛谰负团陌宓?。他既這般說了,徐景同自然只有點頭的份,又選了幾樣面料,談定先做十套西裝後,又商量著訂制一些其他物事,諸如襯衣背心羊毛衫呢帽領結皮鞋等物,思及時節(jié)近冬,又追加了幾件大衣,也沒忘了睡服。徐景同自與裁縫談話,嚴靖和便在一旁聽著,也不大出聲。因阿杏不在,徐景同談妥一應事宜後,自去書房取了張票子,填上金額,簽上姓名,充作訂金與裁縫。豈料他一下樓,正要踏入廳堂時,便聽那裁縫道:「這位先生當真眼生,從前不曾見過,可是新來滬城的?」徐景同心中一個咯噔,只恨這裁縫多嘴,便聽嚴靖和淡淡道:「正是新來的,從前當過一陣子兵,至今都混不出個模樣,便來投靠親戚了。」「投靠親戚……是說徐先生麼?」裁縫一臉探究,和善地笑了一笑,「不想兩位竟是親戚,面相瞧著倒不大像,血緣許是遠了些罷?」「血緣不遠,正是同宗所出的兄弟?!箛谰负痛鸬煤唵?。徐景同趕忙打斷了他們的對話,「這是訂金?!拐f著便把那票子塞到了裁縫手中,又客客氣氣道:「兄長身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