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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柴房里那兩個怎么辦?”唐鷗于是告訴他,性嚴死了。性嚴到底什么時候斷氣的,照虛也不知道。老和尚的尸體癱在黑色的干結血塊里,枯槁成一團沒生氣的物體。少意盟的人清理干凈了柴房,將性嚴尸體裹了一層,帶去給少林寺了。照虛卻走不了。他腹部的傷口開始潰爛,整個人發(fā)起了高燒。少意盟的大夫說他還走不了,于是將就著給他治了幾天傷。“傷好了之后呢?”沈光明問。“傷好了就回少林寺。少林寺有寺規(guī),違反寺規(guī)的和尚要肅眾懲戒。照虛沒有親手……害我?guī)煾福髦試烙袗阂?,卻還……”唐鷗頓了頓,“他是少林寺的人,傷就傷了,卻不能殺。就算他行為不端,但也始終是少林的人,若是出了什么事,有麻煩的不是我而是少意盟?!?/br>沈光明理解地點點頭。林少意也是攪進這渾水中來的。“其實他提醒過的。”沈光明突然想起當日在廚房中照虛的那道身影,連忙說,“但我去的時候已經(jīng)太遲了。”唐鷗搖搖頭,繼續(xù)往前走。沈光明緊緊跟在他身后?;蛟S是因為活動起來了,他已經(jīng)沒有那么冷,腿腳也靈便很多,能跟得上唐鷗的速度了。張子蘊所說的“傳功”,實際上和青陽祖師傳給他大呂功的方式是一樣的:將內(nèi)力直接送入別人體內(nèi)。大呂真氣沒有中介者,直接進入沈光明的經(jīng)脈之中,又逐寸侵入丹田。沈光明那時才知道,之前受的大呂真氣之苦的程度最多只能算蚊子叮咬,此番傳功才叫要人命。好不容易熬過去了,破壞了他經(jīng)脈的大呂真氣在體內(nèi)橫沖直撞,令他痛苦得只想求死。他想跟唐鷗說,又描述不出來,只覺得想起就后怕。當時他裹著棉被,瘋狂地撞墻,張子蘊死死鉗住他不讓他亂動,他就用腦袋去磕墻。后腦勺腫起了一個大包,很疼。好在按張子蘊的說法,最艱難的一段已經(jīng)過去了。他之后只要跟著張子蘊教他的口訣,去練習如何運轉真氣即可。大呂真氣和別的內(nèi)功不一樣,初學的時候每每運起,丹田都痛如刀割?!半m然難受,但過上一年就好了。只是一年之中,你須日日練功不輟,絕不能懈怠哪怕一日?!睆堊犹N跟他認真?zhèn)魇?,“這是馴服大呂真氣的方法,你必須這樣做,否則會死?!?/br>沈光明當時剛剛緩過勁來,聽得也不甚清晰,此時想起來,又意識到自己是個殺人喝血的隱患。嗜血的欲望緣于修習大呂功的人性情大變,暴戾狂躁,且往往體寒身冷,格外需要溫暖。又因為臟器受寒,運轉緩慢,食欲不振,更愿意食用綿軟的食物。生人的血溫暖、新鮮,容易吞咽,殺人的過程能滿足其內(nèi)心欲望,因而這種渴望最難壓制。談及自己當時如何應對,張子蘊什么都不說。但沈光明卻想到唐鷗為張子橋換衣裝殮的時候兩人看到的疤痕。張子橋背上的疤痕密布于肩膀和頸脖后方,一直延伸至脊椎,就連上臂也滿是傷痕。他當時守在一旁幫忙,忍不住問唐鷗是怎么回事。唐鷗卻也不知道,只搖頭說自己從未見過師父身上的傷痕,自然也從未問過他。沈光明抬頭,看著唐鷗走在自己前方的背影。他不想告訴唐鷗這件事。只是他想起張子蘊說的那些話。他心想自己是否也有一個可放在心中、永遠庇佑自己不會做錯事的人?那個人永遠都在,牽掛自己,心疼自己。就為了這無法說清的惻隱與慈悲,自己也能咬牙撐下去。他想到了沈晴,想到沈正義,心里便慢慢安穩(wěn)下來。沈光明隱隱明白了張子蘊這二十年來都不曾殺人喝血的原因。無非是不愿讓那個人傷心失望,才令自己不要一錯再錯。兩日后,沈光明總算基本掌握了張子蘊教授的大呂功口訣??谠E顛來倒去,本質(zhì)都是為了修身養(yǎng)性。張子蘊當日得了大呂真氣,卻不知如何修習,受了許多煎熬才自己悟出門道?,F(xiàn)在沈光明有他教導,痛苦已大大減少,就是每天晚上睡前將大呂真氣運行一周天這件事,十分艱難。“……不練了?!鄙蚬饷髡f。唐鷗坐在他房中,聞言哼了一聲:“你昨天練習之后,痛楚不是已比前日少很多了?這方法有用,你別怠懶。”他只好從床上慢慢爬起來,長嘆一聲,盤腿坐好。唐鷗是被張子蘊命令來守著看他練功的?!皼]人看著他肯定就不練,這不行。死在我手里,這不行這不行。”張子蘊如是說。沈光明坐著,靜候丹田中的絞痛慢慢平息。他有點后悔剛剛練了一半就放棄,這事情既然難熬,趁早熬過去就是了,自己有點蠢。唐鷗見他一雙眼睛還四處亂看,開口呵斥:“還不練?”沈光明:“唐大俠你見多識廣,有沒有某種內(nèi)功,是躺著也能練的?”唐鷗:“……”沈光明:“我現(xiàn)在經(jīng)脈是好了吧?可完全沒好的感覺啊,就是疼疼疼,冷冷冷。能不能不練大呂功,練點兒別的,暖一些的,容易點……”唐鷗:“別說話了,快練。我要回去睡覺?!?/br>沈光明閉上眼睛沒半盞茶功夫,又猛地睜開了:“唐鷗!”唐鷗怒道:“還練不練了!”那令他煩躁的人光著腳跳下床,趴在地上從床底下掏出個長長的包裹來。“我忘記了……你也忘記了?!鄙蚬饷鲗⒐俏锏牟疾痖_,“說要送給你師父,作壽辰禮物的。”飛天錦被裹在粗糙的灰色布塊中,燭光照著它,幾個字隱隱現(xiàn)出來,是“天長地久”。唐鷗走近了,一時說不出半句話。“做一件衣服給他好嗎?”沈光明小聲說,“挺冷的?!?/br>清明早就過了。唐鷗此時才想起,張子橋走的時候正是清明的前兩日。第二日便是他的生辰,再過一天就是清明,天地萬物蓬勃生長,清潔明凈。他彎腰將飛天錦拿起,把沈光明拉到床上:“你練功吧。”沈光明見他神情沉重,語氣低落,小心問道:“我做錯了嗎?”唐鷗搖搖頭,又說了一遍:“我困了,你練功?!?/br>第二天,他將飛天錦交到了張子蘊手里。“沒來得及送給師父,師叔,給你吧?!碧弃t說。張子蘊看看飛天錦,沒什么興趣。“你們?nèi)ド僖饷耸敲??”他問?/br>唐鷗點頭:“隨林少意去看看。我很久沒去問候林伯伯他們了。”“那小東西呢?”“一同去?!碧弃t說,“師叔,什么時候啟程好?”張子蘊注視著他。張子橋選了個好徒弟,唐鷗雖然不是張子蘊會欣賞的人,但他令人感到可靠。想到這青年于這十年間日夜與自己哥哥作伴,張子蘊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