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著就沖向車頭。生與死的幻象交織的那一瞬間,羅戰(zhàn)的魂兒都快要嚇脫竅了。他的腦殼兒就算再硬,也硬不過那扇厚實的前擋風玻璃。這一撞,如果撞不碎玻璃,他腦袋就碎了;如果撞碎了玻璃,他整個人就會直接從前窗飛出車廂,栽進深谷。他被一股力量拖拽著拖回了后排座位。腦殼兒距離擋風玻璃似乎只有兩寸,耳畔的風聲雨聲和掙扎痛叫聲撕裂神經(jīng)末梢!他的身體突然被身邊兒的人緊緊勒在懷里,鋼筋樣的一條前臂箍得他有一刻在劇烈的rou體碰撞翻滾之間幾乎窒息斷氣兒。破裂繃斷變形的車廂四壁從四周瘋狂地撲壓上來,在距離羅戰(zhàn)眼風寸許之處猛然撞向護住他的那具身體!金屬與rou體劇烈的撕扯撞擊并沒有傷到羅戰(zhàn)的身體,卻仿佛狠狠地擰上他的心口,讓他在極度驚恐中想要大喊,想要呼救,想要掙脫捆縛他的鐐銬,想要抱住身邊的人……血噴了出來。頭皮突然像被電鋸切割般的劇痛,倆眼一黑,鮮紅黏稠的液體在羅戰(zhàn)眼前炸開,在他失去意識的那瞬間……嘩啦啦的雨水透過殘破的車窗玻璃,抽打在羅戰(zhàn)臉上,讓他很快就恢復了意識。濃重的血腥味兒彌漫整個兒車廂,淺淺的呻吟聲仿佛很近卻又似乎遙不可及。恍惚中,羅戰(zhàn)辨不清自己身在何處。車子翻倒在一段很長的坡下。哼哼唧唧的呻吟聲來自于坐在前排的小白警官,半邊兒腦袋淌著血。羅戰(zhàn)身下是暖的,熱辣辣黏稠的漿液沾染全身。他驚恐地活動身體,慌忙用背后的兩只手去摸:“程警官?……程宇?程宇?!”“cao,有手電嗎?給個亮兒??!哥兒幾位都吭個氣兒說句話啊,還能喘氣兒嗎?!”羅戰(zhàn)急得大喊。他倆眼一麻黑,完全看不見誰是誰。白遠呻吟著動彈,想要從車廂里脫身卻一時沒有辦法,但是總算騰出手來,抽出腰上的小手電。光柱撕破寂靜染血的黑夜。羅戰(zhàn)一側頭皮上也舔著血喇子。側窗玻璃上鑲嵌的一道鋼條被破裂的車體揉爛著扎向他的頭顱,卻被人擋住了,只是擦著他的頭皮留下一道深刻的傷痕。羅戰(zhàn)艱難地扭過頭,看到壓在他身下的程宇。他那一刻因為眼前的景象近乎瘋狂,身體四肢痙攣。他覺得他長這么大就從來沒恐懼過什么,害怕過什么。無知者無畏,他羅三兒從來都是天不怕地不怕,在八大胡同挺著胸光著腳橫著走的一霸!有那么幾秒鐘,他快嚇傻了,快要哭了。他想,程宇大約是在某個瞬間用肩膀扛住一片混亂的車廂,把他抱在懷里。本來應該戳進羅戰(zhàn)眉心戳穿他頭顱的那根鋼條,被程宇奮力擋開了,然后就這么插進程宇的手臂,從右手肘外慣穿,上臂骨一側刺出,再刺進了右肩,就好比一根兒穿羊rou串的鐵扦子,把程宇像個rou串兒似的穿在上邊兒了。作者有話要說:感謝給我留言打分的妹紙,我喜歡這章表達的感情,真的……【別扔西紅柿啊喂!-----2008年冬是鼓樓煤廠給居民供應蜂窩煤的最后一個冬天。隨著煤改電工程的進展,北京二環(huán)以內逐步將燒煤取暖的平房住戶改成用電取暖,蜂窩煤和煤爐子成為歷史。還記得這種老式燒蜂窩煤的爐子么?有人用過沒?11、等我回來...“程警官!??!程宇你還醒著嗎?!”羅戰(zhàn)喊程宇的名字,喊白遠,喊大毛。他的嚎叫在淅瀝瀝的雨聲中凄厲地回響。“我的手,快把我的手銬松開!我得把程宇弄出來!”白遠的喘息聲凌亂:“鑰匙,鑰匙呢……你的手銬是程宇的,鑰匙在他身上……”“程宇,程宇!程警官?。?!”羅戰(zhàn)奮力扭過身子,程宇身上噴出來鮮熱的血,把兩個人貼和的身子都染紅了。“程宇,鑰匙!把手銬鑰匙給我?。?!”羅戰(zhàn)看到程宇微微睜開眼,胸口的每一次劇烈喘息都讓羅戰(zhàn)渾身發(fā)抖,想哭。他那時的聲音帶著顫抖的哭腔,他從來沒有這樣昏亂失控:“程宇,程宇你給我手銬鑰匙,我得把自己解開……程警官你受傷了,你別亂動,我救你,我把你弄出來,你把手銬鑰匙擱哪兒了你倒是說話?。。。。?!”程宇嘴唇囁嚅,說不出話,強忍痛苦的眼神緩緩地失焦,然后再用盡全身力氣慢慢凝聚起精神,半晌,左手摸向腰側。羅戰(zhàn)費了很久的力氣,自己打開手銬,在破爛變形的車廂里把雙手釋放開來。他用肩膀撞開一側的車門,爬了出來。四周一片漆黑,隱沒在云端的公路簡直遙不可及。車里四個人,羅戰(zhàn)竟然是唯一一個還能動彈的幸運兒,也是唯一一個可以救眼前這一車警察的人。“大毛警官?……大毛!大毛!??!”羅戰(zhàn)看見大毛帶血的腦袋把前擋風玻璃撞出一個蛛網(wǎng)狀的裂紋洞,方向盤嵌入胸口,再也摸不到呼吸和脈搏。羅戰(zhàn)這些年也算頗經(jīng)歷過一些事兒,見過血,旁觀過死人,但是如此慘烈的車禍橫在眼前的扭曲破敗情景,像刻在靈魂中的印跡,讓他此后的多年里記憶猶新,終生都無法抹拭掉。他強撐著在雨中疼痛抽抖的手腳,對白遠大喊:“有能用的電話嗎?手機!咱得報警叫救護車啊!”可是電話打不出去,雨夜的山區(qū)沒有信號。羅戰(zhàn)試了白遠的手機,甚至鉆回車子從程宇和大毛身上翻出血水模糊的手機,都打不出去。羅戰(zhàn)那時候都快急瘋了。他強忍著不去看被困在車廂里艱難喘息的程宇,不忍心看,心口像橫七豎八戳進去好幾條鋼筋,撕絞著地疼痛。但是他知道他自己再怎么疼,也沒有程宇疼。羅戰(zhàn)合計著先把還能動彈的白遠弄出來,然后再想辦法救程宇。或者先跑出去求救,打通電話,報警救人。雨這時候停下來了,四周是暗夜里窸窸窣窣的詭譎聲音。羅戰(zhàn)卻在那時發(fā)現(xiàn)車子早已開始漏油!他不知道車子的油箱里還剩多少油,濃烈的汽油味兒透過雨后的濕氣撲鼻而來。如果油箱沒剩多少油,油汽濃度超過爆炸極限值,一個小火花兒就可能讓整輛車子爆炸!“車漏油了!會爆炸的!白警官你快出來,你必須想辦法爬出來!”羅戰(zhàn)急得趴在窗玻璃上吼。可是程宇怎么辦?程宇卡在里邊,動都動不了。車是朝右側側翻,然后卡在一塊大石頭上,沒有滾到溝子底。羅戰(zhàn)撬開司機位的車門:“白警官你只能從這邊爬出